天下春秋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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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会设法害伍封等人,因此将叶公派出去打仗。

    叶公领命出殿。

    伍封在新郢留了十余日,待平启伤势好转,可以乘车之时,这才动身前往吴国。

    楚惠王送出了新郢,道:“姊夫、姊姊,寡人的剑术已学会了,假以时日练得精熟,或者能与剑术高手一较短长吧?”

    伍封摇头道:“大王身为一国之尊,何必学臣等以剑击为立业之本?偌大楚国在大王手中,便如一口剑,以耕战为双刃,以民心为剑脊,上可称霸诸侯,下可富国强兵,天下间有何剑术敢与大王一争短长?”

    周围众臣无不变色,大为敬服。楚惠王惊道:“姊夫言之有理,寡人谨受教。”

    叶柔上来道:“大王,公子命柔儿作了一篇剑诀,显给大王。”

    楚惠王大喜道:“烦越女读来听听。”

    叶柔拿出竹简,读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猛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目不及瞬。”将竹简恭恭敬敬献给了楚惠王。

    伍封道:“得此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诚剑术之奥妙也。”

    楚惠王心与神往,回顾诸臣道:“自今日开始,姊夫便是寡人之傅,众卿当以王师礼之。”对伍封道:“可惜姊夫行色匆匆,否则,寡人必能多听教诲。”

    伍封笑道:“大王过誉了,外臣才疏学浅,怎当重任?不过,外臣若有暇时,便来楚国拜见大王。”小声道:“大王,吴越争竟,这些年必有个结果。吴人虽与楚国有大仇,但越人更是可怕,不可不防。”

    楚惠王笑道:“寡人知道,越若灭吴,楚国必招兵祸,是以姑姑和钟大夫曾与寡人商议,吴越相攻,楚国唯有静观其变。一个不小心,便会将楚、齐、晋、鲁、吴、越众国卷入其中,后果难测。”

    伍封本想请他勿助越国,不料他们早有算计,高兴之极,笑道:“大王年纪虽幼,当真是睿智聪明,外臣不得不佩服。”

    楚惠王失声笑道:“姊夫只比寡人大三四岁罢?原来说话相当的老气横秋哩!”又将庖丁刀、圉公阳叫上来,道:“你们二人立有大功,各赐二百金。寡人见你们的兵器古怪,命良匠以精铁重新铸造了铁布铁钺,质地当胜过你们旧用之兵,日后你们好好护卫月公主。”

    庖丁刀与圉公阳恭恭敬敬接过了铁钺和铁布,见轻盈质坚,更胜于其原来的青铜兵器,上铸有“楚王章铸”四个小字,大喜叩拜。

    楚惠王又赐了金帛无数,装了十车,以为伍封之旅资。楚国境大富足,楚惠王的赏赐也格外优厚。

    伍封微笑告别,楚惠王甚是不舍,引众臣将伍封送到了江边,看着伍封一众人车马上了大舟,这才分手。

    舟行三日,小鹿和白公胜便在江中迎了上来,伍封将他们接上大舟,白公胜不再是白公,也被逐出了楚王之族,因而自己以白为姓,改名白胜。

    一路顺水,这日入吴境之时,已是岁末了。伍封收到招来的飞鸽传书,说白胜的家眷已入了齐境。

    伍封本想命平启取道吴鲁,护送白胜回齐,叶柔在一旁小声道:“公子,平爷在楚国受伤,全因白兄而起,虽然他不会因私仇而误大事,但会心中不快,由他送白兄回去只怕不好。”

    伍封点头道:“柔儿想得周到,只好让小鹿送白大哥了。平兄便随我们到吴国去。”将小鹿叫来吩咐,小鹿虽有些不愿意,仍然答应。

    白胜唏吁不绝,道:“兄弟,大哥先走了,你在吴国多加小心,伯嚭绝非善类,恐怕会暗中加害于你。”

    伍封点头道:“大哥放心,就算伯嚭不找我,我还要找他哩!”

    小鹿上前道:“师父姑姑保重。”

    伍封道:“小鹿儿和招兄便留在府中,我们出门在外,府中须小心看守,若有事时,飞鸽来报。”

    小鹿和白胜取陆路北去后,叶柔若有所思。伍封见她面色不大好,问道:“柔儿,你在想什么?”叶柔口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伍封见她欲言又止,越发好奇,不住追问。

    叶柔叹了口气,道:“公子非要问,柔儿只好说了,公子可勿见怪。”伍封笑道:“你说罢,我决不会怪你。”叶柔道:“白胜为报父仇,杀同宗兄弟子西子期,囚王夺宫,侵占太庙,又弃石乞于不顾,今日连石乞的下落一句也不问,颇欠忠义。我看他志大才疏,神色傲慢,公子收到府上,万一被夫人委以重任,久必不好。”

    伍封笑道:“他是先父一手养大的,与我有兄弟之谊,自然不比他人。柔儿虽是过虑了,不过可见爱护我的心思。”叶柔见他浑不在意,叹了口气。伍封听命大舟速行,到了延陵邑时,弃舟登岸,任公子数驾马车迎了上来,众人见礼之后,伍封与任公子并车而行。

    正文第二十四章哲夫成城,哲妇倾城

    任公子叹道:“大将军所到之处,当真是威名远播,不料大将军顺道过楚,救了楚王不说,还能将伍氏与楚国之仇一朝洗净,成为楚王之亲,在下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伍封斜了楚月儿一眼,笑道:“月儿忽然成了月公主,弄得在下一夜间变成了楚王的姊夫,这也是叨了老婆的光,不算在下的本事。”

    楚月儿格格笑道:“其实是大王想赐夫君的官,但夫君既非楚人,又与楚国颇多恩怨,大王便只好想出‘姊夫’这个官来打发你哩!”

    伍封笑道:“不过这么一来,楚王已经答应在下,越国攻吴之时,楚国绝不插手,唯观望而已。”

    任公子大喜道:“这就好了,楚国地广兵多,素来强横,眼下叶公和子朝率军攻陈,已逼陈国都之下,一举灭了陈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弄得吴国朝中上下心中惴惴不安。”

    伍封叹道:“陈国虽小,毕竟自成一国,不料叶公沈诸梁兵车一至,宗祀将绝,叶公果然是个将才!”

    任公子道:“我们在齐吴上下活动,大出金帛,吴王派一子为质,将大将军换来,这也是名正言顺。”

    伍封皱眉道:“在下毕竟只是国君之婿,虽然名正言顺,毕竟有些不成样子,不知是谁的主意呢?”

    任公子歉然道:“这是在下的主意,只因左思右想,无一良策,只能以此下下之策行之了,令大将军脸面受损。”

    伍封笑道:“这也无甚损面之处,不过在下是想一路大张旗鼓,吓一吓伯嚭那贼子而已。吴王是否知道齐国之质是在下呢?”

    任公子道:“先前不知,不过眼下知道了。本来他有些不悦,伯嚭又大加反对,幸好不疑与西施详谈之后,西施向吴王说项,吴王心结已解,如今反而高兴得紧,日日盼着,要与大将军兄弟相认,共过新年。”

    伍封道:“原来西施对朝政也大有影响?”

    任公子道:“西施从来不理会朝政,只是对她来自越国民间,知道吴越之民对令尊敬若神明,极得人心,向来对令尊大人敬重得很。吴王赐死令尊之时,西施远在姑苏台,不知其事,否则多半会救令尊大人。吴王建潮神之祠,便是西施之议。”

    伍封自小时便听父亲在家中大骂西施,说她是祸国的妖孳,心中对她便大有鄙夷之意,不料她反而对父亲十分尊敬,这真是意想不到。

    任公子道:“这次全靠西施劝说吴王接纳大将军,她说,一来大将军的确与吴王有兄弟之亲,二来伍氏在吴国威望甚高,大将军若来吴境,被吴王礼遇,便能取悦于民,振奋军心。吴王自越人入寇,太子友自杀之后,本就对赐死令尊大有悔意,见她言之有理,便答应了下来。”

    伍封“嘿”了一声,道:“在下原以为西施只是个人间尤物,想不到她竟然有些见识,知道民心之贵。”

    任公子道:“不过那伯嚭势力极大,多番阻碍,虽然他能言善辩,但天下间只有西施一人能让吴王乖乖地听话,西施还说大将军到了吴都城中,最好是仍居先相国伍子胥之府,吴王也大为赞同。”

    伍封大喜道:“这就最好不过了,在下正想着如何将故居买回来哩!”

    任公子叹了口气,道:“不过此事又有些难处,眼下那座府第被伯嚭幼子伯乙霸占了去,吴王虽然下令他搬出府,但他仗着伯嚭之势,不肯搬迁,吴王也不愿意因这点小事与伯嚭闹翻,只好准备在宫中为大将军安排居处。”

    伍封心道:“夫差是个好色之徒,我若住在宫中,公主和月儿必会被他见到。这人见了公主和月儿的美色,只怕会想法子来个横刀夺爱。”想到此处,脸色微变。

    任公子奇道:“大将军住进宫中,正是人人梦寐以求的荣誉,为何反会担心?”

    伍封苦笑道:“这荣誉不要也罢了,在下的几位夫人姬妾都是美艳过人,若被吴王瞧在眼中,在下岂不是时时提心吊胆?”

    众女无不失笑,想不到他此刻怕的是这件事情。

    任公子失声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不过小心些也好,看来只好向吴王禀奏,为大将军另觅住处了。”

    伍封道:“另觅住处就不必了,吴王是否真的说过将先父的府第还给在下?”

    任公子点头道:“吴王那日在殿上当着众官亲口说过,怎会有假?”

    伍封冷笑道:“这就好办了,我正愁没个借口找伯嚭的晦气,入了姑苏城后,便先拿他的儿子出口恶气罢!”

    任公子吃了一惊,道:“莫非大将军想将府第夺回来?”

    伍封道:“正是。”

    任公子沉吟半晌,道:“大将军甫到吴国,便与伯嚭翻脸,恐怕有些危险吧?”伍封知道他并非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一旦自己失势或是被害,他和颜不疑的图谋便付诸流水,笑道:“眼下吴王与伯嚭关系如何?”

    任公子道:“他二人之间十分古怪了,听不疑说,以前吴王对伯嚭言听计从,二人交情极好,几乎每五六天便要将伯嚭叫到宫中夜饮,甚至让他留宿宫中。自从黄池争霸、越人入寇之后,吴王便不大答理他了。不过。国中实权大多落入了伯嚭之手,吴王如今也不大理事,政事多由伯嚭打理。”

    伍封道:“以前存越国、放勾践返国,都是伯嚭的主意,越人入寇,吴王当知道伯嚭之奸了,为何还留此奸人在朝?”

    任公子叹了口气,道:“在下多年之前便识得吴王,当年他雄霸豪迈,胸怀大志,这人也颇有些聪明,虽然狂妄了些,也算得上一世雄主,如今却是意志消沉,平日理多是躲在宫中与西施玩乐饮酒,似乎除了西施之外,连人也不大想见。”

    伍封点了点头。

    任公子又道:“夫差重用伯嚭,留下越国这个心腹大患,以致越兵入寇,太子丧命,吴国臣民口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恐怕都将这一切归于吴王的昏庸之上。尤其是吴王赐死令尊之事,更令吴国上下心灰意冷,重臣或辞官隐居,或离国他赴,吴兵素号精强,如今却是无甚斗志,国力之弱,不亲眼见到也能够猜想出来。吴王多半知道自己有此大失,不免有些内愧于心,才会羞见臣下、深居简出吧。”

    伍封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吴国朝中上下有何生气?在下这一入吴,非得设法扭转居面不可,伯乙违背王命,正该杀一儆百,重振王权。”

    任公子沉吟道:“也好,这件事在下就权作不知道,大将军任意为之,不过最好不要伤了伯乙的性命,免得伯嚭愤怒之下,生出事端。”

    伍封笑道:“在下远在齐国,伯嚭还多番派刺客来探查行刺,他的儿子伯南在齐国为盗,又被我剿杀,这个仇可结得大了。就算在下不去找他,他也会寻我的晦气,既然如此,在下又何必有何顾忌?别人或怕伯嚭,在下却不会怕他。”

    妙公主格格笑道:“夫君是个爱惹事的祖宗,伯嚭若敢惹他,那是自讨没趣。”

    任公子道:“大将军的剑术在下见过,但伯嚭的剑术也不弱,何况此人与他人不同,行事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手段连我们董门中人也使不出来,大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伍封知道任公子见识高明,拱手道:“多谢指教。是了,听口气阁下在吴国大是得意,未知现在所居何职?”

    任公子笑道:“在下不才,吴王委以司寇之职,执掌吴律。”

    伍封笑道:“这司寇之职未必放在阁下眼中,不过身有此职,正好行事。”又问了许多有关吴国大小官员的情况。

    任公子知无不言,一一详答,又道:“眼下吴官虽多,不过多与太宰伯嚭的一党,想拥立王子姑曹为嗣,例如司空王孙雄、大行人王孙骆等人,另有司马胥门巢、水军司马展如,他们也与伯嚭相厚,只不过他们偏爱王子地一些,未必会拥立王子姑曹。”

    伍封道:“在下听说王子姑曹、胥门巢、展如都是吴国名将,艾陵之战后,齐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名。”

    任公子点头道:“王子姑曹神勇无比,自比当年的王子庆忌,不过他所用的是九十斤重的铁戟,因而不列剑手之名,他的铁弓更了不起,一箭三矢,人所难防,无人能及。他执掌吴国之军权,势力极大,其弟子石番用二十二斤之殳,现为吴王的车右,兼管吴宫侍卫。伯嚭执掌吴国之政,此二人联手,实力最雄,连吴王有时也不敢得罪他们。”

    伍封道:“这人竟敢与先舅父相比,在下倒要试一试他的手段,哼!”

    任公子道:“胥门巢是掌陆军,展如掌水军,都是军中宿将,在军中威望甚高。不过,王子地的实力也不弱,当年吴王带国中精锐赴黄池与晋国争霸,留太子友和王子地守国,越人入寇之后,太子友被擒自杀,其党尽归王子地。眼下是掌吴都城和附近百里的防御,拥兵二万,司空王孙雄掌吴都之政,王孙骆是大行人之职,这二人与吴王亲厚,势力也不可小觑。”

    伍封奇道:“这么说起来,颜不疑想要为嗣,那就十分艰难了?”

    任公子叹了口气,道:“不疑毕竟实力未厚,不过他事西施如母,吴王又见他身手高明,便让他掌馆娃宫之禁卫,可调用侍卫千人,再加上他的右领亲兵一千人,只有两千士卒在手。”

    妙公主好奇道:“任公子,吴宫究竟有几处呢?为何颜不疑和石番都掌禁卫?”

    任公子笑道:“难怪公主不知,本来这姑苏城是吴国之都,但吴王大多时不住城中王宫。当年吴王在姑苏山上建姑苏台,三年聚材,五年方成,高三百丈,广八十四丈,登台望彻二百里,自此长居姑苏台上。后来越人入寇,焚烧此台,大火弥月不息。不过姑苏台虽无,但西施入吴后,吴王命王孙雄在灵岩山上建馆娃宫,为美人游息之所,极其奢华,此宫却在。吴王回吴都后,将馆娃宫大加修扩,此后便与西施常居此宫之中。不过近闻越人有攻吴之念,吴王才与西施回居城中王宫。石番所掌的是王宫二千侍卫,不疑所执的是馆娃宫一千侍卫,各不相同。”

    伍封想起一事来,将平启叫上来,道:“平兄,你与任公子有些旧隙,眼下我们到吴国地方,平兄请务心中记恨。”

    平启点头道:“任公子对小人有恩,虽然有仇,足以恩仇相抵,小人不会不知分寸。”

    伍封又对任公子道:“平兄与阁下之间有些旧隙,眼下他是在下的家臣,此次平兄随在下到吴,还望阁下能以大局为重,放弃前怨。”

    任公子面露惭色,向平启拱手道:“平爷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在下以往得罪了,都是在下的不是。平爷能不记恨最好,何况萧关之上你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有何理由记恨?”

    以他的身份竟会公然认错,实属难得,平启是个感恩之人,立时想起任公子的授艺之德,早将恨意抛诸脑后了。

    伍封见他们二人化解了仇怨,心中大喜,三人谈了一阵,任公子先行告辞。他知道伍封这一入城,必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为免他人知道自己预通了消息,便只好先走了。

    二日之后,伍封便到了姑苏城外,看着这熟悉的姑苏城,伍封立时感慨万千,五年前父亲将他藏在车中,以出使为名带出了城,怎料到五年之后他又能大大方方的回来。

    伍封熟悉吴俗,他换了一乘马车,让鲍兴御车,妙公主、楚月儿和叶柔却乘着铜车,由小红御着跟在他后面,铜车顶上的华盖上本有铜钩,挂上了一领锦帏垂下,从外面便看不清车内人的面目。

    城外远远便见颜不疑带着许多人等着,众人见了伍封的车马,迎了上前。

    颜不疑笑道:“龙伯远来不易!”他向伍封使了个眼色,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来。

    伍封立时明白,颜不疑故意称他为“龙伯”而不说“大将军”,乃是故意为之,多半是他的“龙伯”之名已传到了吴国。吴人善水,最重水中诸神,“龙伯”二字正有令人敬服之效。

    伍封笑道:“在下饶了些路,幸好未错过新年。王子别来无恙?”

    颜不疑道:“托福,还算过得去了,这是我们吴国的要臣,在下替龙伯引见。”

    随他来的除了司寇任公子,还有司马胥门巢、水军司马展如、司空王孙雄、大行人王孙骆等人,伍封一一与他们见过之后,同往城中而去。

    展如道:“人都说大将军是龙伯在世,想来是水下功夫了得罢?”

    伍封笑道:“还算过得去,展司马有何指教?”

    展如摇头道:“大将军名震列国,‘指教’便不敢当了,在下只想在春后水暖之时,与大将军携手在水中一游而已。”

    伍封见这人身长细瘦,便如一条蛇似的,心想他是水军司马,想来水性之高在吴国是极为有名了,多半不服自己这“龙伯”称呼,笑道:“真正善水者又何必怕水之寒?久闻太湖之美,不如这几天便由展司马带在下于水底一游可好?”

    众人都大为吃惊,眼下这隆冬时分,水寒刺骨,不要说下水,就是用冷水洗手也觉寒意难耐,这人竟然敢下水去游,当真是有些骇人了。

    展如微微一笑,他平生最爱在水中嘻游,是以时时冬泳,不畏寒冷,心道:“你以为我见水冷,不敢与你一游便作此议?”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后日是年尾之时,我们便当着大王与诸臣之面,以百金为采,比试一番如何?此事并无它意,不过是让大王看一看龙伯的本事,以为笑乐。”

    伍封心道:“我正愁到吴国后一时难以立威,不如先将你折服再说。”当下大笑,道:“百金怕是少了些吧?以千金为采如何?”他与楚月儿擅脐息之术,不仅不畏水,而且习之日久还不怕寒冷,哪会怕这展如?

    展如吃了一惊,细看了伍封半天,见他不似作伪,心道:“莫非这人也擅冬泳?哼,若论水性,天下间怎也轮不上齐人,我若连你也胜不了,怎敢做这水军司马?”笑道;“非是在下不敢,只是在下比不得大将军富贵,拿不出千金来。”

    这时那胥门巢笑道:“在下另有一议,大将军有‘龙伯’之誉,水性想来极高,展司马人称‘水蛇’,是吴国数一数二的水中高手,一发双矢之术名震东南,仅在王子姑曹之下。这‘龙蛇’之间比试,正是少有的趣事。在下以为采物便是百金算了,不过在下与王子姑曹和太宰商议一番,由王子姑曹和太宰开设赌局,由人下注,大将军如嫌采物少了,大可以去下注。如此可好?”

    他知道展如水性奇高,怕伍封以进为退,欺展如拿不出千金来而令赌赛作罢,随作此议,心道:“就算你水性在齐国第一,我就不信你能胜得展如!非让你骑虎难下,大大地出丑不可。”

    吴臣各有其权责利益,自从颜不疑成为王子之后,任公子渐被重用,他们便觉有些不妥。伍封名气颇大,身份又尊贵,再加上其父伍子胥至今在吴人之中影响深远,若被吴王重用,他们的利益定然大受侵害,是以非得让伍封出个大丑,在吴国呆不下去。

    也有人在想:“你父亲本是楚人,却掌吴国之权柄,若再让你获得要职,我们吴人还有何面子?”

    众人各有想法,却都不愿意看着伍封被吴王重用,纷纷附和,道:“此议最好不过了。”

    颜不疑与任公子在伍封赴孔子之丧时,在莱夷居了数月,也听说过伍封水底本事十分高明,但他们不知世上有脐息之术,不免有些担心,如果伍封败在展如之手,自是无颜留在吴国,他们少了这一支强援,在吴之事必然难为,一起向伍封看去。

    伍封点头道:“如此甚好,后日便玩一玩罢。”

    众吴臣无不幸灾乐祸,心道:“这人年轻气盛,行事不计后果,便看看你如何出个大丑。”

    说着话众人已入了城,才入了城,忽见二十余乘车从后面上来,当中一乘香车缀满了金琅玉玲,极为华丽。众人连忙下车到香车前施礼,恭恭敬敬道:“西施夫人!”

    伍封见那香车四下垂着锦帏,也看不出里面人的面目,忙带人下了车施礼。

    隐隐见帏中人还礼,懒懒地道:“罢了,妾身正是路过而已,各位大人不必多礼。龙伯一路辛劳了!”伍封听见此女声音极其甜美,懒慵中微微带有呢声,虽然是平平常常说出来,却如闺中新妇的娇吟宛转,心中不禁一荡,忙微微侧过了头,却见那一班吴臣脸上露出神迷之色,连颜不疑也怔怔地发愣。

    伍封心道:“这位西施果然了得,单是声音便能摄人心魄!”喝令鲍兴等人将车道让出来。

    便听西施轻轻一笑道:“龙伯无须多礼,吴俗颇多讲究,龙伯初次入城定要顺遂,若让妾身的车抢过头去,日后必会被女子所欺。不如并车而行好了,妾身女流之辈,怎敢与各位大人争道?”

    这时众人缓过神来,纷纷道:“夫人当真是体察下情。”

    一众车马同行,西施将香车移于众人之旁,缓缓前行,也不再说话。

    这吴都城处处小桥流水,河道纵横,虽然同在江南,与楚地之城大不相同,因城外有姑苏之山,是以习惯称为姑苏城。

    伍封见众吴臣不敢多话,都闷闷地前行,便问王孙骆道:“大行人,在下今日进城,是否要先去拜见大王?”

    王孙骆道:“大王已传下旨意来,说大将军远来辛苦,先到府中休息,明日再进宫去。”

    伍封问道:“不知大王赐何处府第给在下呢?”

    王孙骆面色有些尴尬,道:“这个,大王本来将令尊原来之府等赐给了大将军,但此府残旧,大将军居之有些不妥,在下已在城东专为大将军觅了一处府第,虽然小了些,却甚是齐整。”

    颜不疑故意道:“原来大王又另赐了它府给大将军。”

    王孙骆道:“此事大王还不知道,在下正拟明日进宫禀告。”他自然不敢说吴王另有旨意,以免被颜不疑捉出痛脚,说他假传王旨。何况西施的香车在旁,此女是吴王的心肝宝贝,自不敢当着西施撒谎。

    伍封奇道:“既然大王未曾下旨,在下便得搬入伍府才是,另移它居岂非违背了大王旨意?”

    王孙雄在一旁道:“大将军身份尊贵,自然要住得好一些才是,先入新居,大王绝不会怪罪。”

    伍封摇头道:“为人臣者怎能违旨而行?”

    胥门巢道:“大将军就算不嫌府中破旧,也得为二位夫人着想。二位夫人一个是齐国公主,一个是楚国的公主,那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住得不好,我们吴人岂非得罪了大国?”

    伍封故作讶然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在下今日刚入这吴都城,各位便千方百计劝在下违大王之旨,是否存心要加害在下呢?”

    众人脸上立现尴尬之色,展如道:“不瞒大将军说,眼下伍府之中有人住着,一时间未来得及搬出。”

    伍封笑道:“原来如此,未知大王是何时下旨,将伍府赐给在下呢?”

    王孙骆道:“这个……似乎有一个多月了罢。”

    伍封勃然大怒,道:“有月余时间,就算是金山也搬走了,这人定是赖着不走了。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公然违背大王的旨意?”

    胥门巢叹了口气,道:“住在里面的是太宰之子伯乙。”

    伍封怒道:“哼,太宰是怎么管教儿子的?他的次子伯南在我们齐国为盗,化名叶小虫儿,杀人抢掠,害人无数,不料其幼子也敢霸占他人府第,这与盗贼何异?何况他连大王的旨意也敢不从,莫非想叛逆造反?”

    众人中除了颜不疑和任公子之外,都不知道伯南之事,无不骇然。

    颜不疑假意劝道:“龙伯勿怒,伯乙之事太宰未必知情,叛逆造反也未必。”

    任公子也道:“或是伯乙不知龙伯来得这么快罢。”

    众吴臣也纷纷出言,无非是怕双方闹得太僵了不好。

    伍封冷笑道:“在下今日是第一次入吴都,才知道大王之旨,原来在你们这一干大臣眼中视若儿戏,未知你们所领之禄是否大王所赐呢?”

    颜不疑和任公子暗赞伍封言辞之锋,众吴臣忽想起西施的香车在一旁,若是此言由她传到了吴王耳中,恐怕是大大的麻烦了,立时脸上变色,再不敢出言。

    伍封喝道:“小刀、小阳!”

    庖丁刀和圉公阳下车上前,躬身道:“公子请吩咐。”

    伍封道:“你们二人先到伍府,告知伯乙从速搬出府外,今日务要搬走。若是他们拒不搬迁,休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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