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79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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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月儿一众走后,伍封怔怔地看了许久,这丫头向来未曾离开过他身边,虽然此刻她的武技剑术已经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除了那屠龙子支离益外,能胜过她的人恐怕再没有了,但她是第一次自行去办事,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保护天子的事十分要紧,万一碰到豫让一类的高手,也只有自己和楚月儿能够对付,两军对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离营而去,只好破天荒地将楚月儿派出去了。

    伍封呆立良久,这才回帐,请赢利移到自己的帐中,又让春夏秋冬四女陪梦王姬搬到自己的大帐之侧,道:“我今日忒过大意,险些生出大祸,秦人既有伯昏无人、秦失之类的高手,还是要小心他们也来行刺。”

    梦王姬见他十分谨慎,暗暗点头。

    下午哨探来报,说蜀人大军尽数退走,走得一个不留,伍封闻言甚喜。

    没过多久,那秦使又来议和,伍封让士卒带他进帐来。

    秦使道:“龙伯,鄙国愿意割严邑六百里以奉世子利,封世子利为严公,如此王师可退兵否?”

    伍封哼了一声,道:“割邑封爵不出自雍都,单靠荀昌之言怎信得过?何况就算真能如此,也不能使王师退兵。眼下唯有一法,让秦臣来迎世子利即秦君之位,方可罢战休兵。”命鲍兴将秦使带出去,那秦使憋了满肚子的话,却是毫无机会说出来,灰溜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鲍兴回来笑道:“先前那秦使见小卒身上的干粮,脸色都变了,急赶回营。”

    当晚伍封意气阑珊,总是担心楚月儿,梦王姬和春夏秋冬四女心知他牵挂着楚月儿,与赢利一起陪他说话,伍封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应着,连赢利也觉得伍封对此女格外不同。

    伍封见天色已晚,让各人自去休息,自己辗转反侧,快天亮时才阖眼。冬雪往来帐中看了几次,见他彻夜难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迷糊之间,士卒来报,说天子的御驾已经来了营外。伍封的军令甚严,士卒不敢擅自开营迎驾。

    伍封大喜,从床上一跃而起,出到帐外,见梦王姬、赢利和春夏秋冬四女都在帐外等着。伍封引着众人到营外,果见赤红华盖下,周元王正笑吟吟等着,楚月儿和姬介两乘车在左右护卫,连姬厚和刘卷也一同跟了来。

    伍封放下心来,将周元王一众请入了大帐。

    周元王笑道:“师父这招‘釜底抽薪’甚妙,梁婴父便毫无能为了。寡人可没料到梁婴父竟会如此大胆。寡人体察师父之意,将王弟和刘公也请了来,成周城中就算有何变故,也不用惊慌了。”

    伍封道:“此地离成周一百余里,天子一路可好?”

    周元王笑道:“有月公主护驾,自然是平安得很。”

    伍封道:“天子一夜赶路,想是辛苦,请先用早膳,然后再休息。”命士卒将天子大旗挂起来,道:“秦人知道天子御驾亲征,必会丧胆。”

    周元王道:“你们想来也未用早饭,寡人便与你们同进饭食,士卒吃什么,寡人便吃什么。”

    梦王姬点头道:“王兄这么向士卒看齐,士卒必定悦服。”

    伍封暗叫惭愧,他是自小享受惯了的,每日好酒好菜,没怎么与士卒同甘共苦,叹道:“天子这才是名将风范,微臣可比不上。”

    姬厚、单骄、刘卷口中不住称颂。

    用过早饭,周元王由宫女服侍安歇,伍封安顿了姬厚、刘卷,将楚月儿等女带回帐中,细问了好一会儿。

    冬雪道:“龙伯记挂小夫人,可是一夜未睡。”

    楚月儿叹道:“月儿也甚不习惯,总觉得心有牵挂。”

    伍封笑道:“其实我知道你的本领高强,只是习惯了你在身边,否则总是有些耽心。雪儿,你们也没有怎么睡,便去陪王姬休息。”又对楚月儿道:“月儿赶路辛苦,也该休息。”

    二人自从吐纳练到了“龙蜇神境”,再也无须调息,何况现在呼吸由毛孔自然而行,不受控制,每日坐卧行走间自然而然地在修炼吐纳,享受“龙蜇”的妙处,也无从调息起。

    众人到午饭时才起身,伍封穿上盔甲,才走入大帐之中,便有哨探来报:“龙伯,敌营自昨日从开始便见骚动混乱,今日我们挂出天子的大旗后,有不少秦卒弃营而逃。”

    伍封笑道:“想来秦人还有乱处,你们仔细看着。”

    到周元王帐中请安,周元王正与梦王姬说话,见伍封进帐,道:“师父来得正好,寡人正想视军,烦师父和介儿相陪。”

    他由伍封和姬介陪着在营中各处探视,众士卒本来就士气高昂,见天子亲来视军,越发的感到鼓舞,营中上下处处透着沛不可当的战意。

    众人回到中间大帐用饭,周元王问了些军情战况,又向赢利问些秦事,这时,士卒来报:“天子、龙伯,秦将甘成亲自来了,自当使者。”

    伍封笑道:“甘成亲来,想是秦事已定。”

    周元王点头道:“请秦使入营。”

    甘成入帐后,见帐中间的人穿赤色王服,头戴冕冠,知道是周元王,下跪施礼,礼毕起来,道:“今日见天子之旗,小将还以为是龙伯虚张声势,想不到真的是天子御驾亲征。”

    周元王请他们坐下,道:“天下一家,秦国有谋逆之事,寡人怎能坐视,久闻甘将军是忠义之士,为何会依附谋逆?”

    甘成满面惭色,道:“小将只知道奉国君之命,宫闱之事,非小将所能闻,何况军中主将是荀昌,小将虽不愿意与王师作战,但不敢违令。”

    伍封道:“今日甘将军前来,是想约日决战么?”

    甘成一惊,忙道:“非也,两军对峙,眼下军中生变,荀昌已经弃军而逃,小将暂领士卒,决定与王师议和,迎世子利回国为君。”

    伍封心道:“你们果然军中内乱,逐走了荀昌。”道:“雍都有公子栩自号为君,彼君不去,世子利怎能顺利继为秦君?”

    甘成道:“先君猝故,世子利又不在国中,秦臣多为智夫人和公子栩所逼,被迫暂立公子栩。眼下大军在外,秦臣无力与智夫人相抗,唯有小将班师回雍都,才能逐走智夫人和公子栩。”

    伍封皱眉道:“甘将军之意,是想让我们先撤军,你们再能回雍行事?”

    甘成点头道:“正是。最好是世子利与小将一同回去,这便能名正言顺了。”

    王子厚插言道:“如果秦人不守信诺,我们撤军之后,他们却加害世子利,如何是好?”

    甘成并不认识单骄,不悦道:“这么说,阁下是信不过在下了?”

    梦王姬柔声道:“非是厚哥哥信不过你,若换了甘将军是我们,只怕也会担心。”

    赢利道:“甘将军一言九鼎,当非无信之辈,微臣信得过他,愿意与他同往。”

    周元王颇有些犹豫不决,问伍封道:“师父以为如何?”

    伍封道:“这里最了解甘将军的莫过于世子利了,既然世子利以为甘将军可信,天子不妨信他一次。如果秦人加害世子利,王师大可以再西进伐秦,到时候就算天子收回了秦之封邑,秦人也不能有怨言。”

    周元王对他言听计从,道:“师父言之有理。”

    伍封道:“不过雍都离此四百余里,路途颇远,况秦臣不少,世事未必尽如甘将军所能预料,微臣愿意带三千士卒送世子利入秦,甘将军大军在前,微臣在后,万一有何变故,微臣一来可接迎甘将军,二来可保护世子利。”

    周元王点头道:“这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又得烦劳师父走一趟。”

    伍封对甘成道:“非是在下信不过甘将军,而是怕忙中有错,万一世子利有何不测,我们岂非弄巧成拙,而甘将军也失信于天子?”

    甘成点头道:“如此甚好。巴国王子是否请龙伯放了回去?”

    伍封笑道:“巴王子受了些伤,我们要将他带到成周疗伤,伤愈后便放回去,这是天子抚夷之心,甘将军尽管放心。所擒俘获,等秦国君位定后,必会遣放回国。甘将军回去后,请将巴国士卒打发回去,免得他们久留秦地,弄出些乱子来。”

    甘成只好答应。

    周元王笑道:“既然如此,寡人便令师父兼为使臣,见证世子利即秦君位。”他见伍封的眼光不住向梦王姬瞧去,笑道:“王妹对秦事颇熟,便陪师父走一趟,或有帮助。”

    梦王姬点头道:“梦梦遵王兄之旨。”伍封大喜。

    甘成道:“事不宜迟,小将这便去安排,再与龙伯相约同进。”

    伍封道:“秦国之事久拖不得,后日我们的动身好了。”

    甘成本来心急火燎,想在明日便动身,却见伍封约在后日,也不算晚,便答应下来。

    甘成走后,伍封借故将王子厚、赢利等人遣开,帐中只余周元王、梦王姬与姬介同自己在一起。

    伍封道:“微臣等走后,天子与太子带大军回去,那巴国王子和巴将带回成周好生犒养,可收服巴人之心。微臣本想明日动身,只是有些功夫要预先做好,只好耽搁一日。”

    梦王姬会意道:“莫非龙伯想悄悄回成周去,将梁婴父一党剿灭?”

    伍封暗赞此女聪明,点头道:“正是如此。梁婴父派刺客到军中来,久而无功,又见天子亲征,就算他想不到,絺疵也能猜到其谋已经败露。有他们在成周一日,我这心上便如有一块大石,无法轻松下来。虽然他未必敢行刺天子,但为防万一,我可不敢让天子带大军回城。”

    梦王姬点头道:“世子利一日还不是秦君,梁婴父等人便有一日的谋划,总是这么被动防他也不好。”

    姬介道:“这未必要龙伯亲自动手,是否小侄先派人回城,让城中的二千五百水师先将梁婴父的剑室围住,等小侄赶过去,率二千多人攻入剑室,应可成功。”

    伍封道:“人多易乱,容易走露消息,城中若有调动,梁婴父必会知道。况且梁婴父和絺疵等人都是剑术好手,单看他的一百死士和数十弟子,便知道其势力不弱。何况这人有智瑶的支持,经营多年,说不定还有其他高手藏在府内,尤其是那些又聋又哑的死士令人耽心,若被他们逃脱了数人,日后又会生祸,非得一网成擒不可。”

    周元王点头道:“师父言之有理,若被死士走脱了几个,成周君臣外出时不免耽心。”

    梦王姬问道:“龙伯想如何行事?”

    伍封道:“我想带府中勇士和一千士卒晚饭后轻车出发,子时便可赶到城下,乘夜间包围剑室,一举攻入,打他个猝不及防。虽然对手人少,但我们有许多士卒可用,正好以多胜少,来个猛虎搏兔,以图全功。”

    众人计议已定,晚饭之后,伍封借口要到函谷布防,点了一千士卒,带上干粮兵器,准备轻车。又让鲍兴将三十铁勇和一百倭人勇士叫上准备。军中本有轻车五六百乘,加上缴获的四百余乘兵车,共千余乘车,这一千多人尽用车兵也只须三百多乘,足够使用。

    楚月儿带着春夏秋冬四女、商壶和小红赶来,楚月儿小声道:“夫君有所行动,怎不叫我?”她们见鲍兴让家勇准备,便知道伍封必有兵用,戎装赶来。

    伍封道:“昨日你辛苦了一日一夜,正该休息。”

    楚月儿想了想,问道:“你想去对付粱婴父么?”

    伍封笑道:“月儿可聪明得紧,我可瞒不过你。”

    楚月儿撅着小嘴,道:“月儿随你去吧,免得像昨日般好生牵挂,心中甚不痛快。”

    伍封叹了口气,将她抱了抱,道:“其实我也不想与你分开,既然如此,你带雨儿她们一起随我去吧。我已经打定主意,日后无论如何,与你决不分开。”

    众人准备停当,轻车向谷中出发,过了函谷,向成周兼程赶路,伍封一路吩咐士卒,攻入剑室时,放过妇孺和降者,只杀顽抗之辈。由于并无辎车步卒,刚到子时便赶到了成周城下。

    城上都是水师士卒,见是龙伯亲来,不敢怠慢,急忙开城。此刻闾里门禁已闭,途中并无行人。

    伍封带着士卒急赶到剑室,四下里团团围住,士卒手上的火把将周围映得亮如白昼。

    这时候,剑室中骚乱之声传出,片刻间门户大开,梁婴父带着十余人出来,满脸惊慌之色,问道:“龙伯夤夜带士卒围住在下剑室,意欲何为?”心忖:“这人明明在桃林之塞与三国联军打仗,怎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伍封道:“梁婴父,你派遣刺客在军中刺杀秦世子事败,刺客被擒。在下奉了天子之令,特来捉拿。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梁婴父惊道:“你怎知道?那些刺客都是聋……”,伍封笑道:“可阁下有名弟子刘始却不是又聋又哑,将你的计谋尽说了出来。”

    梁婴父骇然道:“刘始?他……,这个畜牲!”

    伍封问道:“听说智伯府上有几个客人在剑室,烦阁下请他们出来,别在乱军之中杀了。”

    这时,一人从剑室中走出来,叹道:“龙伯神出鬼没,好生厉害!”这人生得甚丑,正是智瑶手下的第一谋士絺疵。絺疵扔下佩剑,缓缓走到士卒之中,由得士卒将他捆起来,这人一看这形势,便知道绝对无法逃脱,自甘受缚。

    梁婴父惊道:“絺疵先生,你这……”,伍封道:“梁婴父,在下不愿意伤及无辜,你先将剑室内老弱妇孺遣出来。”

    梁婴父缓缓拔出剑来,沉声道:“事已至此,只好全力一搏了!”

    伍封奇道:“你不顾府中的妇孺了?”

    梁婴父哼了一声,道:“她们既能入我剑室,便该与剑室共存亡!”

    楚月儿闻言大怒,心忖这人委实冷酷无情,娇叱一声,飞身由铜车上下来,“映月”宝剑向梁婴父刺去。

    梁婴父未见过楚月儿的本事,不知道她的厉害,见她动手,心中暗喜,想:“我若擒住这丫头,便可以以她为质。”拔剑相迎。

    火光下便见剑光闪烁,只十余招时,便听梁婴父痛哼一声,楚月儿的宝剑已经从他的肩头刺入,剑尖由后面透出来。商壶上前将他按倒,提了回来,交士卒捆绑。

    便听剑室内有人发一声喊,百余人手执铜剑冲了出来,围住了楚月儿。

    伍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鲍兴和商壶带着铁勇杀了上去,春夏秋冬四女与小红也不甘落后,上前冲杀,便听剑室四周杀声四起。伍封见剑室这些人的剑术都算高明,但比起铁勇来也大为不及,何况还有楚月儿这等高手,这些剑室中人怎能抵挡?片刻间这些人尽数倒地,楚月儿等人近来武技大进,单是小红便无人能敌,立时杀入了剑室之中。士卒们齐声发喊,伍封车后的倭人勇士与一支三百人队伍也冲入了剑室。

    伍封见敌寡我众,根本无须自己动手,只在车上看着,不消顿饭时,剑室内杀气渐息,楚月儿走出来道:“夫君,可以进去了。”

    伍封入了剑室,见老弱妇孺、仆佣庖圉无甚受伤,尽被关在一间大室,由数十士卒看管。还有一二百人被捆起来,身上大多有伤,想是顽抗所至。好在伍封事先叮嘱过,众人大多手下留情,杀死的只有二十余人,多是又聋又哑的死士。己方伤了十七八个士卒,伤势都轻。

    伍封此刻也不愿意理会太多,让士卒将剑室所有的人解到城内营中,交付水军将佐看管,等候发落,只留下絺疵和他的几个从人。然后带众人出了剑室,紧闭门户,等水师将领带人来时,伍封让他派人清点府内,等姬介回来安置。

    众人略休息了一会儿,连夜由西门出城,赶往桃林之塞的大营。行至中途,伍封让人将絺疵及其从人带来,道:“絺疵先生,看在智伯面上,今日在下就放了你们。先生回到晋国,务要劝一劝智伯,这成周是天子之地,智伯就不要插手了。”

    伍封让人将他们的佩剑拿来,絺疵满面惭色,无言以对,接过佩剑,向伍封叩头相谢,匆匆北去。

    等伍封等人赶到桃林之塞的大营,正值天明之时。

    早饭之时,伍封到周元王帐中,见梦王姬和姬介也在,禀告详情后,周元王点头道:“师父处事极当,这絺疵是智瑶的心腹,可杀不得。”

    姬介不解道:“絺疵与梁婴父谋刺秦世子,这个罪不小,若是明典正刑杀了,岂非可以震慑智瑶?”

    梦王姬笑道:“介儿对政事了解未深,不知道龙伯的用意。晋国紧邻王畿,智瑶势力极大,我们可不能轻易得罪。天子是天下之象征,务要公正,列国方能敬服。龙伯若将絺疵解到营中,天子便只能杀他了,而且这么一来,人人都知道智瑶卷入了秦事。若放了他,一来有失天子公正,二来对世子利不住,予人话柄。龙伯卖个人情将絺疵放了,天子只装作不知道智瑶插手之事。”

    姬介道:“既然如此,是否也要将梁婴父放走呢?”

    梦王姬道:“絺疵是晋人,梁婴父却是成周之民,可放不得。人人都知道梁婴父久居成周,他谋刺秦国世子,正该处置,虽然他与智瑶有交情,但智瑶也不会因此埋怨天子。何况杀了梁婴父,正好掩饰智瑶之谋,对智瑶来说是件好事。”

    姬介叹服,道:“介儿今日才知道这政事律法甚有讲究,有时表面上要做个样子给人看,实则私底下还有许多隐情。虚虚实实,常人可不易弄清楚。”

    周元王叹道:“师父用兵真是神妙,一夜之间,便往成周走了个来回,还将梁婴父一党擒杀了。”

    伍封道:“这梁婴父肩骨被刺穿了,剑术全废,天子回去后可以当众处置,只说他与秦世子有旧怨,派人行刺就成了,智瑶之事非含糊不可。”

    当日伍封与楚月儿等人休息,等到第二天,甘成派人来相约起程,伍封带着梦王姬、府中人等和勇士,引三千士卒护送赢利西进,与前面甘成的大军相距只有五里之遥。

    伍封走后,周元王多留一日,这才引王师回成周,押着近二万俘虏、无数战具粮草,一路上声势浩大,王畿之地无人不知王师大胜,举国同庆。

    其实在秦国与中原各国之间,隔着许多戎族,在洛水与泾水之间的戎族叫作大荔戎,相当强大,只是戎人的地域不很固定,虽处在晋秦之间,但又没有完全阻隔秦晋的交错边境。由于戎人政事多变,军政落后,势力不足以与秦国相抗。

    途中有梦王姬同行,此女学问通天,一路解说着形势,再加上赢利补述些细致的习俗,伍封等人对秦国的了解渐多。

    伍封一路上见满目山林,周围都是旷野,群山起伏,虽见荒凉,却都是天然的景致,道:“如此看来,秦国地域虽广,却是户稀人少,否则这么多地方怎会空置?”

    赢利点头道:“秦人确少,现在中原各国多用牛耕,用铁铜农具,秦国大多用木具,既没有海盐,也少有池盐,又少见铁矿铜矿,非得向它国买不可。”

    伍封叹道:“只看这四周秦境,便知道秦国比其它国要贫乏得多,怪不得秦国向来被中原各国看不起。”

    梦王姬道:“不过秦国少经战事,中原列国之争与秦无尤,时日长了,只怕秦国反而会强过那些常年攻战之国。”

    众人一路说着话,一路西进,到了十余天后,便到了雍都之外。

    甘成先引大军入城,伍封等人率三千士卒在城外扎营等候,午饭后,甘成带着大批秦臣迎出城外,到营中拜见世子利。

    伍封、梦王姬和赢利坐在帐中,甘成与秦臣叩拜,甘成道:“臣等恭请世子入城即君位。”

    赢利想不到如此快捷,颇有些不敢相信。

    公孙责道:“微臣先回雍都数日,智夫人与公子栩听说前方战败,又听说甘将军迎回了世子,甚是惶恐,前日竟带着侍女从人离开公宫,想逃往晋国。”

    秦臣纷纷出言叱骂智夫人,说她毒杀先君,祸患公宫,威逼群臣,兴师犯王,论罪当诛之类。

    赢利哼了一声,怒道:“既然真是她毒杀先君,各位为何由得他逃走?”

    一个秦臣道:“微臣带宫中侍卫追擒,智氏与公子栩有豫让接迎,此人十分了得,微臣擒不住他。不过我们人多,已经擒住了智氏和公子栩,现囚于宫中,等世子发落,豫让却逃了。此后豫让三番四次来救人,微臣与他交手数次,虽然不曾败,却留不住他。此后豫让未曾再来,想是见无法得手,回晋国去了。”

    赢利笑道:“郎中令立了大功,日后定有封赏!”他扭头对伍封和梦王姬道:“这位便是我秦国的郎中令秦失!”

    伍封见秦失生得粗壮结实,臂腿甚长,拱手道:“幸会幸会。”心忖:“原来他便是人称秦国第二、擅长空手格击的秦失。他竟能与豫让不相上下,委实了得!”

    秦失向伍封瞥了一眼,脸上无甚表情,点了点头,又向赢利道:“世子,智氏是先君夫人,公子栩是世子之弟,微臣虽将他们擒回,却想请世子日子饶过这母子性命。”他语气中颇为傲慢,看来对赢利并不怎么信服,怪不得赢利说起他时,对他也不大信任。

    赢利点头道:“郎中令言之有理,本世子决不会伤他们性命。”

    甘成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便请世子入国即位。”

    赢利站起身来,道:“龙伯是天子之使,王姬、月公主都是贵人,请随在下入城。”

    伍封与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商壶带着一百多府中勇士和三百士卒,陪着梦王姬跟在赢利和秦臣之后入城,让鲍兴夫妇带着其余的二千七百士卒驻守城外王师大营。

    这雍都城墙虽高,但城中并不十分繁华,闾里严整,都是灰土之道,不像许多国都的大道用石块和石板铺就,正是盛夏天气,人车经过时,道上扬起许多灰尘来。

    到了公宫之外,伍封让春夏秋冬四女、商壶带勇士、士卒守于宫外,与楚月儿、梦王姬入宫,见证秦君即位之礼。

    伍封、楚月儿、梦王姬和赢利先到秦悼公棺椁前祭拜,然后到了大殿之上,赢利换上黑色的君服,伍封以天子使者身份宣读册文,亲手替赢利带上冕冠,楚月儿、梦王姬上前贺毕,赢利请伍封和二女陪坐,自己站在殿台上接受秦臣参拜,这就正式即位为秦君。赢利在位三十四年,谥称秦厉共公。

    礼毕,秦厉共公赢利派大行人请伍封、楚月儿、梦王姬及随从到城中驿馆休息,伍封等人知道他新即君位,秦军又新败,与群臣定有许多事要商议,出宫带着勇士和士卒到了驿馆。

    秦厉共公派人送了许多酒肴,又遣了二百侍女寺人来服侍,还使人赠牛酒若干到城外王师大营,犒赏士卒不提。

    伍封与楚月儿、梦王姬、春夏秋冬四女、商壶在堂上商议,伍封道:“先前我见秦臣之中,不少人面色古怪,对这新任秦君未必心服,譬如那秦失脸上有不服之意,他是个高手,我们不可大意。”

    梦王姬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秦臣未必是对秦君不服,而是对我们怀有敌意。眼下秦师大败,死者六七千、伤者无数,还有近二万俘虏在王师手上,秦人只怕恨我们入骨。”

    楚月儿道:“既然世子利已经即位,我们早早回去不就成了?”

    伍封道:“若非是他,秦人也不会丧师辱国,就怕秦人迁怒于他,怕他追究依附逆臣之罪,心下忐忑不安。等我们一走便将秦君逼走,我们岂非事与愿违?”

    楚月儿愕然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要长留秦国?”

    梦王姬笑道:“也不用那么耽心,秦君是个厉害人,自有办法控制大局,不过他是刚刚即位,许多事还不便做,我们稍呆数日,便有分晓。”

    伍封叹道:“若非我们率师败秦,他也当不了秦君;可他任了秦君,又要面对新败的秦师,当真是为难。”

    晚间时,秦厉共公由百余名侍卫陪,亲自到了驿馆来。他将侍卫留在馆外,只带几个寺人进来,一见伍封,便道:“寡人这个位儿可不好坐,非龙伯相助不可。”

    伍封皱眉道:“在下是个外人,也不大好插手秦事。”眼下他是伯爵,比于诸侯,与秦国是同一爵位,所以与秦厉共公分庭抗礼,不用自称“外臣”。

    秦厉共公道:“龙伯想来也见到了,秦臣对寡人颇有怨意,并不十分心服。”

    梦王姬笑道:“以国君之智,想来已有定计吧?”

    秦厉共公叹道:“寡人今日已经宣布,不究群臣附逆之罪,反而夸赞群臣能以国事为重,委曲求全,群臣大多已经释怀。”

    伍封暗暗佩服他这一手甚是高明,果然如梦王姬所说是个厉害人。

    秦厉共公道:“只是甘成和秦失二人有些不满。甘成在军中威望极高,秦失掌宫中侍卫,得士人之心,只要这二人心服了,其余群臣更会伏首贴耳,不足为虑。”

    伍封道:“国君有何良策?”

    秦厉共公道:“寡人曾仔细盘算过,秦人少与中原相通,不知列国中事,因而不知道龙伯的厉害之处。甘成此次惨败亏师,虽然多是荀昌之过,但秦人向来自负,都以为甘成无能,对他大失所望,以至他无颜见人,不免迁怒于寡人。”

    伍封吃了一惊,道:“莫非国君想杀了他?这人是秦国名将,杀了不免可惜。”

    秦厉共公叹道:“寡人也不想杀他,虽然他有尾随智氏和公子栩谋逆之罪,但又有反戈拥戴之功,寡人放他也可,杀他以追究兴师伐王之罪也可。给他赏爵升官,他或会心服,但他是新败之将,群臣必不能服。此时杀他,群臣必会生出忌惮之心,说不定真的谋反起来。”

    梦王姬惊道:“如此说来,甘成若想通这道理,岂不是真会被迫谋反?”

    秦厉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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