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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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柔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们有小雨儿她们四人在身旁,就算伯嚭亲来也不能暗算得手。”

    伍封道:“我已向大王禀告过,一阵间你派人将越使陈音请来府上,善加保护,以免两军交战时,被吴人忿怒加害。”

    安排妥当后,伍封先给平启放了一只信鸽,与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四人穿上盔甲,连铜车也未用,只带上了大铜戟、笔管矛、铜弩、火矢等物步行出府。王子季寿早已带着数十人等着,一起出了东门,赶到笠泽之岸,水中早有一艘小翼战船等着,伍封与季寿分手之后,登上小翼。季寿匆匆北上购粮去了。

    正文第二十九章弓矢斯张,干戈戚扬

    小翼上有甲兵十人和浆手三十人,此刻扬帆而出,沿水道东行入海,出海数十里而后南下。因怕走露消息,战船在海上饶着大圈子,又要避开风浪,是以行程缓慢。

    途中与妙公主、叶柔的飞鸽传书来回不断,便知吴都大概:东江的越人水军果然是疑兵,已经退回,眼下越军由南而上,现已经在笠泽南岸列营,共有五万多人,夫差命水军掠行太湖与笠泽之间,自己亲率大军在笠泽北岸列营,两军对峙,虽然越军人数众多,却未轻易进攻。

    伍封叹道:“我让大王在湖口扎营,大王竟跑到了笠泽上去,与越军隔岸对峙,虽然两岸列营看似坚固,实则一水之利为两军均分,展如的水军就难有所用了。”

    楚月儿道:“不过越人的水军比不上吴军,在泽上都不怕了越军。”

    伍封点头道:“只要大王能照我的意思,将展如的水军列在大营五里之内,更不怕越军捣鬼。”

    伍封少居吴地,对海上诸岛颇熟,第二十多日后,便到了浙水入海处东面三十里外的一群岛屿中间,转入岛中,便见水中停着一艘余皇大舟和三十艘三翼战船,平启乘着余皇迎上来,众人先到了岛上的营帐之中,商议军情。

    伍封有好几个月未见赵悦、蒙猎、乐浪乘和天鄙虎了,十分高兴,与他们好一阵打趣,又将圉公阳和庖丁刀向众人引见。

    赵悦道:“公子在外大显神威,小人等有好一阵未随公子出外作战了,当真手痒得紧。”

    蒙猎道:“按公子的意思,这次小人们带来的都是倭人族的勇士和精兵,还将战马千匹也带来,公子和小夫人的黑龙、青龙也带来了,这次便让越人看看我们骑兵之威。”

    伍封道:“你们天寒行水路而来,着实有些辛苦。”

    乐浪乘道:“大将军的‘龙涎膏’委实了不起,我们用它擦在手脚上,再无皲裂之虞,眼下水暖,更无所谓了。”

    伍封将眼下的情势说了一遍,道:“如今唯有直攻越都会稽,才可以收到奇效,迫越人退军。”

    天鄙虎惊道:“我们才一千人,攻城不免人手不足。”

    伍封笑道:“我们南行到越国鄞城的海湾,乘夜靠岸,先以精骑北上,到会稽山中藏着。小乘和小虎将战船驶到越都左近的海上,带领浆手等候接应。”

    圉公阳和庖丁刀解开身上的包裹,打开拿出了三十多面写着“龙伯”的大旆和数十面越军常用的旌旗,道:“柔姑娘让小人带着大旆来,说吴越之人现在都知道龙伯大名,到时候展开,说不定会有奇效。”

    伍封笑道:“若是我将十数面龙伯大旆插在城头,越人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入城,说不定能吓唬他们。小乘先插几面旆在余皇大舟之上,剩下的交给平兄带好。小阳带人先将马蹄用葛包住,也好行军。”

    众人各自休息,伍封和楚月儿久未见黑龙和青龙,让人去牵了来,二马见了主人,不住地扬蹄嘶鸣,也甚是高兴。

    次日商议之后,撤下岛上的营寨,大军都上了战船,向南而驶,饶到鄞南的海湾,为避免越军耳目,因而取道越都之南境内。

    这日已到越东鄞湾三十里外的海上,平启拿着信鸽上前道:“公子,柔姑娘有信来。”

    伍封从信鸽上取出帛巾,看了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楚月儿见他神色凝重,问道:“夫君,是否吴都吃紧?”

    伍封叹了口气,道:“越王勾践果然厉害,在笠泽两岸对峙列阵不到一月便觉得有异,便巧施妙计,大王连连中计,从昨晚到今日,吴越一连三战,吴军三次败北,王子地、王孙雄和胥门巢战死,吴军现退守吴都,闭门自守。”

    众人脸色大变,伍封便将事情细说了一遍。

    原来,吴越两军对峙近一月,越军疑吴另有计谋,勾践将大军分为左右二军,范蠡引左军,文种引右军,自己带着君子之卒六千人为中阵。先遣越人战船入了太湖,夫差惊惶之下,命展如带着水军离开笠泽也入太湖。

    次日黄昏入黑之后,勾践令范蠡引着左军溯江而上五里,以待吴军,戒以夜半鸣鼓而进,令文种引右军逾江十里,只等左军接战,右军上前夹攻。本来太湖与笠泽之间有展如的水军巡行泽上,却被勾践以少量水军入太湖佯攻,夫差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将水军调走,以致越人左右二军计谋得逞,吴军并无察觉。

    夜半之时,吴军忽闻鼓声震天,知道越人来袭,仓皇举火,尚未看得明白,远远地鼓声又起,范蠡文种左右二军合围而攻。夫差大惊之下,命王子姑曹和王子地各带二万人分兵相拒,以致中军空虚。勾践带着君子之卒六千人不鸣金鼓,趁黑夜悄悄而至,直攻吴军大营。

    此时天尚未明,吴军只觉前后左右中央尽是越军,吴军士气本就不如越人,勾践那六千君子之卒又厉害无比,吴军大败,弃寨而走,被勾践引三军紧追,途中王子姑曹和王子地引军来救,两战俱败,王子地、胥门巢和王孙雄死于军中。

    夫差连夜逃回了吴都城中,闭门自守,被越人迫在城下,幸好太湖中还有展如的水军,将越人佯攻的水军逐走后,赶到横径,与城内呼应,又成了两军相峙之局。

    伍封叹道:“我曾向大王说过,展如的水军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大营五里之外,若是此水军不被调走,越人怎能越泽而攻,令吴军措手不及?”

    平启道:“眼下越人围城,情势便有些不妙了,公主和柔姑娘都在城中哩!”

    伍封道:“这倒无须担心,吴都极固,存粮可持二月,暂不会有城破之虞。眼下就看我们这一支人马了,我们若败,吴国必亡。”

    众人吃过晚饭,便趁黄昏出发,等战船到岸时,已是半夜子时了。

    鄞城是越国的后方城市,眼下大军倾国而北上,越境之内的守境士卒很少,再加上越地民少,战船靠在僻静水湾之时,倒也无人发现。

    众人陆续下了车船,并将舟上战马牵了下来,各带着三日之粮,伍封与楚月儿、平启、圉公阳、庖丁刀、赵悦、蒙猎带着人飞身上马,悄然向北面会稽山进发。乐浪乘与天鄙虎带着战船又出海上,饶往王盘海中驻等。圉公阳最会养马,骑艺极精,庖丁刀的骑艺却是向圉公阳所学,因此也能骑射。

    鄞东离越都会稽一百余里,众人含枚而行,战马裹蹄,举着越军常用的旌旗,沿大道飞驰,天尚未明便到了越都南面的会稽山中。一路上秋毫无犯,黑夜赶路,少有人察觉,也有乡野之人听到异声,不过黑夜难辩,也不知其故,谁也料不到竟有一支敌方人马从已入了越境,要偷袭越都。

    伍封大军扎于山中,将山中的越民尽驱到一农户之中,派人看守住。在林中暂立营帐以避寒风,烧了数十堆大火,这才暂歇进食喂马。

    食毕,伍封将众将叫来议事,先将越都会稽的情形向众人细说。

    越都原在诸暨,越王勾践入吴为奴三年,被夫差放回之后,便由范蠡在会稽立城。其城北为平地,南为会稽群山,水道湖塘密布。城中有山曰飞来山,山巅上建有灵台,为一城之中的最高处。城中有一大湖,越王之宫便建于湖旁。内城高达二丈,外郭周围独缺西北,当年越人建城时扬言已臣服于吴,故西北不为城墙以免塞贡献之道,其实是为了大军进取北上之便。

    伍封道:“越人为进军之便,西北不设郭墙,我们正好从西北而入。”

    赵悦道:“我们毕竟人少,又无攻城之具,若是越人紧闭内城以守,便难以入城。”

    伍封笑道:“我们自然不能强攻,今晚我与月儿先入城中,打听消息,再作打算。我们用信鸽传递消息,你们再引军攻城。”

    平启道:“公子,是否由小人先混进城去?这样成功的把握也大些。”

    伍封道:“眼下吴越在前面做战,城中为防吴人奸细,必定盘查森严。平兄若能入城,自是大佳,多几个人便可夺得一门,引军入城,只是平兄与越人相貌迥异,颇难混入。”

    圉公阳道:“公子,楚王之母便是越国公主,楚宫中有许多越人,小人和小刀与他们混得久了,都懂得越人言语,小人和小刀可以假扮勾践派来的寺人,委屈平爷扮成被擒的吴将,我们便可以混进城了。”

    庖丁刀点头道:“这样正好,小人们便可以将公子和月公主的战马长兵先运入城。”

    伍封在劫叶公之营时见过这二人的本事,沉吟了片刻,道:“也好,如果势头不对,立刻逃走。”当下安排各人职事:

    平启、圉公阳、庖丁刀二人带着黑龙、青龙五匹座骑入城,伍封的大戟、铜弩和楚月儿的笔管长矛以及龙伯大旆、引火诸物均带入城中。

    伍封和楚月儿因外形超然,口音又有异,易为人所觉,故只能自行攀城而入。

    赵悦、蒙猎引千名倭人勇士于山中静候,见城中火起之时,大军从西北入城,伍封等人到时候寻机夺门。

    议定之后,平启、圉公阳和庖丁刀带着五匹马和诸般兵器下山,伍封和楚月儿对圉公阳和庖丁刀稍有信心,这二人最能偷鸡摸犬,混入军营都有法子,入城想来不难,只是带了平启和诸般战马兵器,这便难得多了;赵悦等人与他们是初相识,不知道这二人的本事如何,更担心他们能否顺利入城。

    两个时辰之后,终收到平启的信鸽,说他们三人已经顺利将战马兵器带入城,现在已在驿馆等着,众人这才放心。

    入黑之后,伍封与楚月儿下了会稽山,潜身到了城墙之外。在城墙外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有巡城的士卒经过。

    看来越王勾践此番攻吴,志在必得,是以起倾国之兵,城中戍卒极少,以致派不出人手来巡守城墙。

    伍封与楚月儿虽然顶盔贯甲,手腰悬宝剑,但身怀行天、御风之术,这不到两丈高的城墙便算不了什么,两人飞身而起,在丈余高时握手借力,翻身到了城墙之上。

    从城墙上往城内看去,只见到零星的火光,城西一片火光通明处,应该就是越王勾践的王宫了。又向城中那一座矮山看去,黑乎乎的也不知其形,只是山巅之上有点点火烛。

    伍封略一思忖,道:“月儿,想不想看看越国王宫?”

    楚月儿道:“月儿听说勾践累薪而卧,悬胆而尝,越王夫人织布为衣,正想去瞧一瞧。”

    两人下了城墙,从闾里巷间穿插,不一会便到了王宫附近。虽然城中军少,但王宫多半还是戒备森严,不过列国的王宫之中,侍卫都住在前宫,后宫虽有侍卫巡守,毕竟不能防守得周密,难不到伍封和楚月儿这两大高手。

    二人在宫墙下细听了一阵,跃过了宫墙,藏身于墙边的树后,缓缓沿墙而行。忽见前面一座月门,门前站着两个夜间当值的侍卫,身穿衣甲,手执长矛,在寒风中呵手跺脚,门墙上插着一支大火把。

    伍封立时有了主意,二人闪身出来,大摇大摆向那二人走去。侍卫见伍封二人走来,黑暗中看不真切,还道也是宫中的侍卫,一个侍卫笑道:“你们二人从后……,咦,是谁?”

    伍封窜了上前,双拳齐出,将那二人打得晕去,手中长戈坠落,却被楚月儿上前操起,免得砸在地上发出声音,惊动他人。

    伍封将这两个侍卫拖到了墙角避人之处,然后与楚月儿各执一矛,大大方方地在长廊上走着。后宫之中火光极少,只见中间一座宫室火光如炽,最为热闹,二人便向那座宫室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宫女寺人,也未察觉他们是假冒的侍卫。伍封见这些宫女大多容貌平平,有的还十分丑陋,心中大奇,小声对楚月儿道:“这宫中不见美女,看来勾践当真不好女色。”

    楚月儿笑嘻嘻道:“夫君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如你一般么?”

    伍封笑道:“好色是人之同心,我猜勾践多半眼力不济,辨不出美和丑来。”

    二人小声说话,渐渐走近了那座光亮的宫室,离近三四丈时,宫门外的八个侍卫见了他们二人,颇觉有些面生,正要上前盘问,忽听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从宫内传来:“我让你去找那人的下落,你们都说不知道,简直岂有此理!”

    又一个女声道:“王后恕罪,年代日久,宫中上下的确无人知道,非是婢子们不肯尽力。”

    先前那女子叱道:“将这狐媚子拖出去,施以劓刑!”

    门外侍卫面上变色,当下有二人进去,将一个宫女拖了出来,那宫女哭喊道:“王后饶命!”其余六个侍卫脸带不忍之色,看着那宫女,被这一打岔,便忘了盘问伍封二人。

    一个女人的身形站在门口,叱道:“大王国事繁忙,宫中怎能容得上你们这种善媚之人?哼,你仗着大王的宠爱,便不将我这王后放在眼里了!”

    两个侍卫拖着那宫女向伍封二人这方向而来,伍封二人侧身让过,跟了上去,那两人侍卫一心拖着这女子,也没有在意伍封二人跟在后面。

    转到了后宫侧旁的刑室附近,伍封上前问道:“王后为何要伤这宫女?”

    一个侍卫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奇道:“你们是新来的?”

    伍封道:“我们才来了数日,今日是第一次来后宫当值。”

    向来无外人能潜入王宫,是以这些侍卫从未想过伍封二人竟是偷偷入来,只道真是新来的。一个侍卫叹道:“这些天王后大发脾气,脱言要找寻二三十年前的一个宫女下落,见后宫稍有姿色的宫女,不是劓刑便是黔面,此女是今晚的第三人了。”

    伍封想起叶柔说过,越王后最为妒忌,想不到果然如此,叹道:“怪不得这后宫之中多是丑女,这些宫女无辜得很!”

    那侍卫叹道:“谁说不是呢?大王苦身劳心,夜以继日,在宫中却无甚娱乐,委实有些委屈。”

    另一侍卫小声叱道:“休要乱说!免遭杀身之祸。”

    伍封微微一笑,闪身上前,双拳齐挥,将那二人打晕倒地,那宫女早吓得几欲昏去。楚月儿上前将那宫女搀起身来,柔声道:“不要怕,我们来救你。”

    那宫女听见声音清脆,又闻隐隐幽香,细看眼前这人竟是一名少女,好奇之心一生,渐渐便忘了害怕。

    楚月儿道:“这越王后太过份了,要不我去杀了她,否则不知有多少宫女被她所害。”

    伍封摇头道:“若杀了越王后,对越国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说不定反会误事,最好是将她挟走,略施薄惩算了。”

    楚月儿点了点头,问那宫女道:“你有没有办法自行出宫?”

    那宫女摇了摇头,惊道:“你们是吴人?”

    楚月儿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龙伯之名?”

    那宫女点头道:“越国上下早就听说了龙伯,据说他是吴国守护之神,化身为伍子胥之子,厉害无比。”

    楚月儿指着伍封对她笑道:“这人便是龙伯了。”

    那宫女大惊,细看了伍封半晌,点头道:“怪不得你们能入宫来,龙伯果然异于常人。”

    伍封对楚月儿道:“一阵我们将她带走,不过此刻我倒想到勾践的室中去看看。”

    那宫女道:“奴婢带龙伯和龙伯夫人去。”

    伍封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道:“奴婢名叫小常。”

    楚月儿问道:“王后让你们找谁?”

    小常道:“王后要找二三十年前的一个宫女,是楚人,可这么多年了,谁能找得到?”

    伍封和楚月儿随着小常在宫中走着,一路上避开了侍卫,不一会到了勾践的宫室门外,门外有二人把守,被伍封打倒,拖入室中。

    楚月儿从门外拿了一支火把,只见宫室之中虽然简陋,却是锦玉灿灿,极尽精美,奇道:“听说勾践卧薪尝胆,怎么是这个样子?”

    小常道:“卧薪尝胆是数年前的事,自从上次越军火焚姑苏台回来,便改成这样了。本来大王在宫中有不少宠姬,大多被王后加害,是以大王将美人珠玉移到飞来山顶灵台之中,一月之中,有二十多天宿于灵台,不大回宫,是以王后十分愤怒。”

    伍封笑道:“我说这人一国之君,怎可能这么多少年还卧薪尝胆?原来那灵台便如吴王的姑苏台。既然越人曾经焚姑苏之台,我便去将勾践的王宫烧了。”

    楚月儿拿出了一面“龙伯”大旆,挂在门后,三人出了门,伍封对小常道:“你带我们去找王后。”

    小常吃了一惊,忙道:“龙伯想加害王后?不成,小常不能带你们去。”

    伍封皱眉道:“王后要割你的鼻子,你居然还要维护她?”

    小常叹了口气,道:“王后要对付小常,小常无话可说。奴婢是越人,怎也不能帮助外人加害越国的王后。”

    伍封和楚月儿登时对小常大生敬意,想不到她这么一个宫女,即使王后要加害她,居然仍有一颗忠义之心。

    伍封道:“我答应你,不伤害王后便是。”

    小常想了想,点头道:“龙伯贵人,想来不会欺骗奴婢。你们救了我,免我受劓刑之苦,我便带你们去。”带着二人向先前越王后的寝宫而去。

    伍封一路上用长矛将廊壁上插着的火把尽数挑落在各房之中和木壁之下,走不多远,便见身面辟辟驳驳的火烧得响,这宫室之中多是木壁木窗,这火一烧起来,便难以扼制。

    等三人走到寝宫前时,只见身后已是烈焰冲天,宫中人声鼎沸,渐渐混乱。寝宫前那八个侍卫见一路火光烧来,大惊失色,道:“王后,宫中失火!”

    越王后走出了寝宫,站在门前大声道:“所有宫女和寺人快去救火!侍卫谨守宫中不用乱动,仔细是敌国奸细放火。”忽一眼看见伍封三人,叱道:“你们来干什么?是什么人?”

    伍封暗吃一惊,心道:“这女人虽然善妒,其实极有心计,宫中火起之时,居然能镇定如恒!”与楚月儿对望一眼,振臂将手中长矛飞出,刺死了两个侍卫,剩下的六个侍卫大骇之下,执矛冲了上来。

    伍封与楚月儿拔出了剑,抢了上前,手中剑光霍霍,伍封大声道:“龙伯在此!”四个字说完,这六个侍卫已中剑倒地。

    越王后大惊,从地上拾起一条长矛,向伍封当胸刺来,招式颇有章法。

    伍封笑道:“原来王后也会用矛!”一剑劈在矛身上,神力到处,将长矛斩成两截,越王后手上剧震,踉跄后退,断矛飞出。

    伍封的“天照”宝剑立时抵在越王后的嗓间,楚月儿上前一拳将她打倒,从地上侍卫身上解下了数条绦带,将越王后双手反绑。

    那小常惊道:“你们……”,楚月儿笑道:“放心,我们不会杀她。”

    伍封将周围的寺人宫女尽数打翻晕倒,然后走到越王后身边,剑尖平端,抵在越王后下巴上,将越王后的头抬起来,见她四十多岁年纪,颇有姿色,只是眼角隐隐有些皱纹,双鬓也微微有些斑白。她虽然被伍封的剑顶住,眼中却闪露深深的恨意,并不见恐惧。

    伍封笑道:“王后之妒天下少见,只道你是个丑女,原来王后也是美色过人。越王另有新宠,只怪他自己心花,又或是王后没本事留住勾践之心,怎能迁怒于这些宫女?”

    越王后哼了一声,叱道:“你要杀就杀,休想羞辱于本后!”她愤怒之下,眼中凶光凌厉。

    伍封见她甚是强悍,咂舌道:“王后凶得很,怪不得越王不喜欢你了。在下本想一剑杀了你,但将你留在勾践身边,让他时时头痛,正是大为快慰之事。”

    越王后尖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后无礼?”

    楚月儿这时已牢牢地将她双手绑好,提了起来,手上牵着绳,笑道:“这位便是龙伯!先前你没有听见么?”

    越王后微微一震,道:“原来你是伍子胥之子!当年我们在吴国为奴,令尊多番设法,要让夫差杀了我们夫妇。你若敢伤了本后,越国……”

    伍封笑道:“谁说我不敢?”剑光横过,越王后只觉脸上寒气袭人,几缕细发飘落下来,贴在剑尖之上。

    小常见状,惊得尖叫了一声。

    越王后叱了一声,飞脚向伍封踢去,伍封微微侧身,见她如此勇悍无畏,倒是有些佩服,叹道:“王后当真是胆大得紧,莫非以为我真不敢伤你?”转过了身,也飞起一脚踢在越王后丰臀之上,越王后惊呼一声,向前栽去,却被楚月儿将绳一拉,才未摔倒在地。

    小常忙奔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越王后怒叱道:“小常,你敢助敌人?”

    伍封叹道:“先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在下不肖得紧,急起来手段或有些卑鄙无耻,王后莫要惹急了我。在下或不会杀你,若将你脸上划上了一两道剑口,看你这王后日后有何面目见人?”

    越王后浑身一震,眼中终于露出惧意来。

    伍封心道:“这女人随勾践在吴国为奴三年,想是吃了不少苦,连头发也白了,以致心态大变,不吓一吓她,我们难以挟着她脱身。”笑道:“王后,你若安安静静的,我们便会放了你。”

    越王后沉吟道:“你们是否会上灵台?”

    伍封奇道:“我们去灵台干什么?”

    越王后道:“你们难想不想到灵台放一把火,以报越王火焚姑苏台之仇。”

    伍封和楚月儿十分愕然,旋即领悟,伍封笑道:“王后大概早就想火焚灵台了吧?今日借我们之手火焚灵台,正好迫得勾践回宫,免他终日在灵台鬼混。哈哈,既然王后有命,我们今日便帮王后这个大忙吧!”

    越王后眼中忽地闪过一缕快慰之色,点头道:“本后带你们去。”

    此时宫中火光四起,烈焰腾腾,不少人向这边奔来,小常见火头渐渐蔓延过来,惊得脸上变色。

    这时一大班侍卫涌了过来,大声道:“何方歹人竟敢威胁王后?”

    楚月儿展开了一面龙伯大旆,飞身而起,在柱上略踏一脚,已上了屋顶,将大旆挂在了室顶,然后轻飘飘落了下来。

    众人见她如神仙般飞腾自如,无不惊惧,越王后大惊,细向楚月儿看去,才发现此是竟是一名绝美无双的少女,眼中闪过妒忌之色。

    此时侍卫中有数人看着那大旆惊呼:“龙伯?”

    伍封大笑,道:“本龙伯与越王后要出宫一游,你们若有轻举妄动,以致王后有何损伤,日后越王免不了要诛灭你们九族。”

    众侍卫颇有些犹豫不决,若是伍封等人将越王后胁持走后,有何损伤,他们仍不免族诛。

    正值僵持不下,火势大振,头已渐渐向这边烧了过来,四下里黑烟腾腾。这时,忽然有一人从寝宫中闪了出来,道:“公子,公主!”

    伍封见有人从后而来,暗吃一惊,细看正是圉公阳。

    圉公阳道:“公子,公主,请随小人出宫。”

    伍封和楚月儿大喜,猜知他多半在某处宫墙挖了个大洞出来,伍封提着越王后,与楚月儿随圉公阳退入宫中,果然见后牖之下被挖开成一扇门般。

    那些侍卫发足便追上来,伍封将宫中火把尽数扫落在帷帐木架之上,点燃了火头,然后从牖下出去,倾刻间寝宫中火势大张,将侍卫们隔在火后。

    圉公阳引着他们往北而走,楚月儿笑道:“小阳,你怎会来?”

    圉公阳道:“小人们在驿馆见宫中起火,便知是公子和公主所为,随平爷赶了来接应。此刻守城的戍卒尽数围在宫门之外,以箭矢相对,平爷带着我们在后宫墙外等着,小刀已入宫助公子放火,小人特来接应。”

    说着话已到了墙边,便见墙上有一个大洞,伍封笑道:“王后尊贵,怎好让她钻此墙洞?”手起一剑,“嗤”一声刺入洞旁的墙中,直穿出墙外,手上神力振处,“喀嚓”一声,一道裂痕从墙头裂到墙脚,“哗啦啦”土石翻飞,宫墙裂开,与圉公阳所挖的大洞联在一起,便如在墙上开了一道门户一般。他见越王后有些悍勇,才故意为之,免得她不知厉害,途中生乱。

    越王后虽然勇悍,也看得胆战心惊。

    圉公阳佩服道:“公子这般掘墙之法,比小人可要可捷得多了。”

    众人出了宫,见平启牵着五匹马在墙外候着,圉公阳正要说话,忽见眼前人影闪过,庖丁刀从墙头窜了下来,笑道:“公子,公主,小人将庖室油脂四下里洒落,如今这宫中一片火海,轻易也不能灭了。”

    伍封忽一眼见小常居然也跟了上来,道:“此刻由王后带我们上灵台,你觅个地方藏身,如后若有人害你,索性到吴国去找我。”

    小常看了越王后一眼,咬着嘴唇道:“奴婢要跟着侍候王后。”

    伍封奇道:“王后这么对你,你还跟着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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