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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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个教得兴起,一个学得用心,直到用饭之时,二人才回到堂中,匆匆用过饭后,伍封和西施又兴致勃勃跑到了花园中去。

    直到黄昏之时,西施将这套剑术已全部练会了大半。

    晚间伍封回府之后,眼前仍不断地闪过西施妙曼的身影,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众位夫人姬妾说话,早早便睡了。

    次日一大早伍封便入宫,不料西施比他更早,已在花园中练一好一阵剑了。

    这么一连五日下来,伍封都呆在宫里教西施练剑,二人或教或学,结果变成了互相研究,一个是剑术高手,一个歌舞大家,这套剑术与伍封最先教的相比,逐渐变得有些不同起来,同样的这一套剑术,伍封使出来雄姿英发,西施使出来却是妩媚动人。

    这日用过了午饭,伍封陪着西施说话,道:“姊姊这套剑术使得比兄弟还好,再过几日,只怕兄弟要改口叫姊姊为师父了。”

    西施格格笑道:“这才是混说咧!我这剑术使得再好看,终是你教出来的。这套剑术我练了许多日,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伍封想了想,道:“姊姊看‘相思’这名字好不好?”他创的这套剑术,虽然大部分用的是剑姬的剑舞,但身形姿态主要是从迟迟的遗法中而来,每每使动,便想起迟迟来。

    西施拍手赞道:“这名字最好,甚合这套剑术之意境。”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向伍封看了看,忽地脸上一红。

    伍封心里想着迟迟,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湿润。

    西施问道:“兄弟向来豪迈奔放,怎么偶有叹息悲凄之时?”

    伍封缓缓道:“不瞒姊姊说,兄弟有个小妾颇善歌舞,我教她使剑时,剑在她手中显得格外凄美动人,这套‘相思’剑术能想出来,全靠了她留在我心中的影子。如今她已经离我而去,兄弟却难以忘怀,梦魂牵引,每每一觉醒来,黯然销魂处,不能自已。”

    西施心中微微一震,与旋波和移光对望了一眼,三人心中忽地生出一种凄楚难解的感觉。

    西施点头道:“兄弟对妻妾十分用情,可见是个多情之人。”旋又叹道:“万一哪天我死了,大王是否会象兄弟牵挂爱妾般记着我呢?”

    伍封吃了一惊,一把抓住西施的手,猛地摇头道:“姊姊正值青春,怎想到这个死字?”

    二人忽觉从对方的手上传来一缕温热,绵绵入到心底,令二人心头剧震。

    西施忽觉浑身发热,叹了口气,道:“姊姊这是有感而发。有时候我常想,大王对我甚好,可有一天我老时,美貌不再,大王会否还这样对我?”

    伍封摇头苦笑道:“好端端的,姊姊怎会这么想?”忽觉西施的手轻轻回扯,才醒起自己适才不自觉抓住了她的手,忙放开双手,脸上微红,看西施时,见她娇嫩的脸上一片红晕,如同桃花盛放。

    二人一时颇感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仍感适才那一握时的心旌震憾。

    旋波见气氛古怪,便打岔道:“听说龙伯与妙公主一早便相识,是否算得上青梅竹马?”

    一提起妙公主,伍封便想起她的诸般淘气来,笑道:“我到齐国不久便识得她了,不过她那时候还不是公主。国君和家母虽然早就想到了我与公主的婚事,但若非田逆厚颜向国君提亲,一心要迎娶公主,我也不会急急忙忙地提早将公主硬抢了来,惹得田逆十分生气,后来弄出了许多事情。”

    西施等人大感有趣,不住地追问,伍封只好将事情说了一遍,道:“公主淘气得紧,虽然时时让我头痛,却给家中带来许多乐趣。”

    移光生性比较豁达,过了这几日,丧弟之痛淡了许多,此刻听得兴起,忍不住问道:“龙伯与月公主又是怎么认识的?”

    伍封笑道:“只是偶然相识。不过我第一眼见到月儿,便觉得她天生便是与我在一起的,两人从一见面便觉得本应如此,从来没有什么隔阂。她虽是楚庄王的后人,但她的公主封号是前不久在楚国时,楚王才补入王室籍册的。”

    西施怕旋波和移光再问,不免扯到伍封死了的爱妾身上去,徒惹伤心,向二女使了个眼色,道:“你们将大王最爱饮的美酒拿来,我与兄弟饮几爵。”

    这几天练剑时,西施都不让宫女侍候,只留了旋波和移光相陪。

    旋波和移光下去后,西施摇头道:“这两个丫头十分顽皮。”

    伍封笑道:“兄弟见她们活泼得紧,在宫里宫外、内城外郭四下里走,也没有人敢管束。”

    西施叹了口气,道:“她们随姊姊一齐到吴国来,大王怕我生气,不敢打她二人的主意。其他的人又当了她们是大王的人,越发不敢招惹。她们久困宫中,不找点乐子,只怕闷出病来。我便向大王说了,由得她们四下里行走。心忖万一她们有天能遇到个心爱的人,我便请大王将她们嫁出去。不过她们眼界极高,看不上人。”

    伍封点头道:“她们二人都美得紧,又在宫里住惯了,吴国上下的大小官儿,无论在外面如何趾高气扬、挥洒自如,但一进宫来,都露出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性情来,旋波和移光看在眼中,哪还有兴趣?”

    西施笑道:“兄弟说得十分透彻,便是如此了。不过她们常说要觅个机会到吴国之外瞧瞧,只怕会另有所获。”

    伍封摇头道:“隔岸观景总觉得是好的,因为离得远了见不到弊处。等到了河对岸,总总不堪入目的地方便会落入眼里,仍然不觉得好。它国之人也未必好过吴国,旋波和移光只怕难嫁哩!”

    西施格格笑道:“兄弟甚有见识,不过她们二人似是有了心上人,真的要嫁也未必不成。”

    伍封笑道:“原来她们已看上了人,这岂非是好?”心道:“移光与那石番甚熟,莫非她看上了石番这家伙?是了,旋波还曾经随颜不疑到落凤阁去,没有十分好的交情,颜不疑怎敢带她去?只是这两个家伙怎敢招惹她们?”

    西施笑道:“兄弟可知道她们看上了谁?”

    伍封沉吟道:“我看吴国才智武技能配得上她们的,只有王子不疑和任公子二人,不过他们对女人似乎不大看重。姑曹也算是个人材,但莽撞了些,是了,那个展如似乎还不错,又有本事,只是并无深交,不知其为人究竟如何。”

    西施格格笑了老半天,道:“兄弟怎忘了自己呢?”

    伍封吃了一惊,道:“什么?”旋及笑道:“姊姊倒会说笑,兄弟与她们才识得月余,说话也不太多,旋波和移光怎看得上我?”

    西施白了他一眼,道:“只月余便不成么?我与你不是也才识得月余?”说完自知说走了口,脸上飞红。

    伍封见她这娇羞无限的样儿十分诱人,心中一动,又颇觉尴尬,含含糊糊道:“这怎相同?”心想:“再这么下去可不大好,姊姊天生便是个诱人的尤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勾人魂魄,万一哪天抑制不住,只怕要闹出丑事,还是尽量少见面好一些。”

    不过若要他少与西施见面,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大愿意。何况他已经看出来,西施对夫差并无情侣般的爱恋,只是势之所趋,成了夫差的宠姬,夫差对她或者有情,她对夫差似乎并无爱恋之意。

    二人一时无语,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伍封忽想起一事来,道:“姊姊听说过巫臣夏姬的故事么?”西施点头道:“这事在吴国传闻了许久,曾听说过,夏姬让人好生羡慕。”伍封道:“巫臣夏姬有一套养颜增力的巫氏秘术,兄弟颇知其妙。姊姊身子不好,正该练练,也可保持青春美貌。”西施喜道:“我也能练么?”伍封点头道:“家岳玄菟灵是巫氏后人,曾说此术得老子指点后,常人都可以练。”当年夏姬近四十岁时,仍如十七八岁少女,便是全靠此术。当下伍封便将这套养颜之术细细教给西施。

    大凡女子皆爱美,尤其是是西施这样的人,闻说这巫氏秘术有驻颜奇效,自然学得十分认真。待西施记熟之后,伍封道:“此术非一日可成,姊姊每日行之,不仅能养颜,对心痛之疾恐怕也有治疗之效,一二年后便可知其妙处。”

    这时候旋波和移光拿了美酒走过来,伍封与三女饮了些酒。这种酒他曾与夫差饮过,并不十分醉人,但此刻也不知是何缘故,只觉得几爵酒饮下去,渐渐生出醉意来。

    看西施时,见她脸上酡红,双眼微微眯着,星眸闪动时显出浓浓的醉意,斜倚在坐床上含笑看着他。

    伍封最怕见她微眯双眼的诱人样子,此刻觉得心思蠢动,暗忖再呆一会儿下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连忙站起身来告辞。

    西施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柔声道:“兄弟怎么突然要走?”

    伍封苦笑道:“兄弟这几日总在宫中,那城兵官署一步也未踏进过,只怕积下了许多事情,今日多少得去打个转来。”

    旋波和移光也甚是失望,送伍封出了后宫之门,旋波道:“龙伯明日是否早些来?”

    伍封道:“这个不大好说,在下看着办罢。”

    直到上了鲍兴的马车时,伍封才回过了神,苦笑摇头。

    先到官署中去坐了一会儿,其实这城兵官署虽然事情不少,但向来是夫差直辖,城兵未设司马一职,诸事均由两个副将打理,这几日伍封没来,他们也不在意,各安其职,并无乱处。

    伍封随口问了几句,道:“我这几日看下来,见这姑苏城的防备颇有些松弛,晚间闭门之后,只要略有身份便能进进出出。”

    一个副将道:“龙伯说得是。本来姑苏城的防备甚严,酉关内城,戍闭外郭,无人敢违例。自从去岁太宰在太湖边上开了个落凤阁后便坏了规矩,整晚都有大夫司马王族臣属进出城门,开门慢了还受责罚,是以无人敢管,不仅防备松弛,城兵也不胜其烦,一个夜更下来甚是辛苦。”

    伍封道:“这么搞法,还要城郭干什么?你给我传下令去,自今日开始,酉闭内城,戍封外郭,不到次日卯时,谁也不许开门。谁要是擅开城门,我便将他的头斩下来。我既然暂掌城兵,士卒便得听我号令。”

    那副将面有难色,道:“若有王子大夫进出城门,士卒不开时,便得罪了他们,必讨不到好去;若开门时,又违了龙伯之令,士卒夹在中间可不好办。”

    伍封笑道:“无妨,我下令闭城,谁要敢让士卒开门,便是违了我的军令,我自会找他,虽然是王子也不放过。你可别忘了,我这执令大将军专掌军令,哼,我倒要看看谁违我之令!”

    他见副将不住的点头,又道:“你对士卒说,但凡有人叫门时,便让他们到我府上来取出城门契,只认门契不认人。”

    副将大喜,伍封既然这么吩咐,士卒便好办得多了,一切事情有伍封担着,他们还怕些什么?又问道:“龙伯,那门契是个什么样子,是否先让士卒门瞧瞧?”

    伍封哈哈大笑,道:“哪里真有什么门契?这只是个借口,好让士卒推脱时有一番说辞。不瞒二位,这门契我是一张也不会发出去的,除了大王和夫人之外,谁也别想在夜间进出城门。”

    副将高高兴兴去传令,伍封才起身回府。

    回到府中,见楚月儿正在练习矛法,一条笔管粗细的铜矛在她手中使得出神如化,如有神助。

    伍封忍不住赞了她几句,对鲍兴道:“小兴儿,将我的铜戟拿来,我与月儿比试比试,多日未曾交手,只怕会输给这丫头。”

    楚月儿笑嘻嘻站在场中道:“月儿那日看了夫君的绝世斧法,颇有所悟,只怕有了些许长进。”

    伍封心道:“这丫头好武,她说‘颇有所悟’,必是剑术矛法大增。”也不敢轻忽,等鲍兴拿来铜戟,伍封接过在手,与楚月儿比试起来。

    楚月儿的铜矛果然厉害了许多,伍封以前与她比试时,只用一二成气力,今日用到了三分气力时,仍然只是战了个平手。比试了一阵长兵,二人又比试起剑术。

    空中地下试了二三百招,二人才收了手。伍封见楚月儿脸上红朴朴的,两个小酒窝十分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笑道:“月儿的剑术矛法日有长进,不过长进得最快的还是气力,我们成亲这一年多来,你的气力只怕大了数倍,眼下已经赶得上小兴儿,更不用说平兄了。”

    鲍兴在一旁笑道:“小夫人是‘天巴图’,本事惊人,小人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伍封笑道:“你本来就是最擅‘拍马’的了。不过说起来,小兴儿的御艺还真是天下少有。”

    又与楚月儿练习空手格击,眼下楚月儿的空手搏虎之术练得甚好,五寸厚的木板也能以拳脚击穿,虽然比伍封差得多了,但算得上是天下少有,伍封用三成气力,楚月儿便能与他打成平手。

    正练得紧凑,妙公主和叶柔带着圉公阳走过来,叶柔道:“公子,小阳回来了。”

    伍封愕然不解,道:“小阳去过哪里?”

    叶柔笑道:“前几天我使他悄悄到淮水上去,打探叶公和夫差的消息。这些天夫差与叶公见了几次,并无变故,叶公似有退兵之势。”

    伍封道:“怪不得这几天未见到小阳。咦,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妙公主笑道:“这几天你失魂落魄的,没事便往宫里跑,那日饭时柔姊姊向你说过,谁知道你根本未曾听进耳去。”

    伍封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有柔儿在府中,我自然是大大的放心,是以对府中的事便不在意。”

    妙公主道:“这也说得是,这些天我天天与柔姊姊在一起,学了不少本事。万一哪天柔姊姊不在了,我也应付得来。”

    伍封喝道:“胡说什么?柔儿会去哪里?”

    妙公主自知话说得不好,悄悄吐了吐舌头。

    伍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妙公主脸上轻轻拧了一下,道:“这丫头总爱胡说,都是做了娘亲的人了,还是口没遮拦。”

    妙公主睁大了俏眼,道:“什么‘做了娘亲的人了’?”

    伍封笑道:“早儿日后会说话了,不是该叫你‘娘亲’?”

    妙公主笑起来,咕咙道:“原来如此,我只道你是说……”,却没往下说。

    伍封笑眯眯瞧着她,道:“你以为我想说什么?不过我须下点功夫,早晚让你得个大彩,为我生上十个八个儿子女儿来。”

    妙公主羞红了脸,嗔道:“还说我喜欢胡说,我看夫君才是口没遮拦,终日胡言乱语!”

    伍封乜斜着眼,又向楚月儿和叶柔瞧去,二女怎么不知道他心里的龌龊念头?齐齐“呸”了一声。

    伍封忽见春夏秋冬四女和蝉衣笑嘻嘻从外回来,问道:“雨儿,你们到哪里去了?”

    妙公主道:“我见她们闷得紧,让蝉衣带她到城里逛逛,蝉衣对城中颇熟,正好当向导。”

    伍封愕然道:“她们怎会气闷?”

    楚月儿道:“不说她们,月儿也觉得闷哩!这些天无事可做,也没人上门来找麻烦,夫君在外面大显神威,偏不带我去。”

    伍封哑然失笑,道:“你们居然还巴不得有人打上门来,这真是没有想到。”

    春夏秋冬四女与蝉衣一齐过来,伍封见蝉衣满面笑容,显是十分快乐。

    叶柔笑道:“月儿向来是你的侍卫,雨儿她们又是公主和我的侍卫,眼下一片平静,便如收兵入库,自然是气闷了,也怪不得她们。”

    伍封道:“这也说得是。既是如此,我便想个法子解闷,嘿,其它事我不敢夸口,但打架闯祸却是天生的本事。”

    众女见他眼珠子不住地转动,知道此刻他若想出一个人来,这人立成天下第一的倒霉蛋儿,必定是上天不佑,祖上未曾积德的缘故了。

    伍封想了半天,却也未曾想出谁来,道:“想来想去便只有伯乙了,但这人也对付过了,何况伯嚭乖乖地放了蝉衣过来,此刻又不在城中,走上门去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蝉衣,这姑苏城中还有什么恶人?”

    蝉衣摇了摇头。

    妙公主笑道:“姑苏城中还有谁恶得过夫君的?要说恶人,只怕夫君算得上第一。”

    伍封哈哈大笑,道:“这也说得是。不过你们都有些气闷,我若不想出个妙法来,怎对得住你们?我寻思计然不像个好人,我们是否走去找他,将他逐出姑苏城去?顺手也拆了落凤阁。”

    蝉衣惊道:“龙伯!”

    伍封奇道:“怎么?”

    蝉衣道:“婢子当年被人抢掠,全靠计先生仗剑相救,他对婢子有救命之恩。”

    伍封道:“原来他也是个剑手,怪不得胆量不小。既然他是蝉衣的恩人,便不管他,不过他与伯嚭勾勾搭搭,我可不大喜欢。”

    妙公主笑道:“我倒有个主意,明日夫君到落凤阁去,将那四采也请了来,夫君与她们勾勾搭搭,将她们骗得暂留府中,那落凤阁不用去拆便自行垮了。”

    伍封笑道:“其实这主意不错,不过真要这么做,别人定当我是个好色之徒,英雄救美自是说不上,‘色鬼骗人’的名声定会传得开去,到时候让国君老丈人知道,定会说你未带眼识人,被我所骗,此事大大不妙。不过我已有了主意,这两天便留在府中,哪里也不去了,这就作任人宰割,你们练剑使刀惯了,自今日开始我教你们一些空手格击的本事,先舅父的‘空手搏虎’天下无双,我只教过月儿,你们也该学一学。”

    其实他是不敢去宫中,那西施不仅美貌动人,更多了一种媚入骨中的妖冶之气,魅力惊人,伍封怕时间长了难以抗拒,是以索性躲在府中。

    一连两天伍封都呆在府中,大门也不出一步,只让鲍兴到宫中教侍卫练剑,叶柔每日派圉公阳、小红带人到城中四处探听消息,城中一切如故。

    第三天时,才用过早饭,旋波和移光便到了府上来。

    伍封奇道:“二位姑娘怎有暇来?”

    二女一起瞅着他,眼中大有幽怨之色,让伍封心头暗惊。

    移光道:“夫人今日要出城,想到灵岩山上游玩,请龙伯同行。”

    伍封两天未见西施,心中也有些记挂,道:“夫人既然外出,我自是要在一旁保护。”

    楚月儿在一旁道:“月儿也同去。”

    旋波笑眯眯地道:“今天月公主可去不得。”

    楚月儿奇道:“为什么?”

    移光道:“夫人说龙伯这些天常常在外忙碌,今日又要外出,只怕冷落了各位夫人,命婢子和波儿相陪,小夫人只好呆在家中了。”

    这时春夏秋冬四女拿了伍封的盔甲大氅出来,叶柔道:“既要出城,一切要小心,公子最好穿了盔甲去,以策万全。”

    伍封走到了西厢,四女替他穿戴好盔甲,又将“天照”宝剑挂在腰间,等伍封走出来时,不知旋波和移光说了些什么,惹得楚月儿等人笑个不住。

    伍封心道:“这两位姑娘十分顽皮,与公主相比有异曲同工之妙,今日府中必然大乱。”微微笑着,叫上鲍兴出门。

    铜车先到宫中,伍封点了二百侍卫,整备兵车,让鲍兴带领在宫外候着,吩咐其余留在宫中的侍卫加紧练剑,吩咐过后才向后宫去。

    一见到西施,西施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兄弟这两天怎不入宫来?”

    伍封搔头道:“这个,兄弟有些事情要做。”

    西施道:“你有何事要做?这两日不是在府中寸步未出么?”

    伍封奇道:“姊姊怎知道?”

    西施道:“旋波和移光这两个丫头每日乱跑,你道她们是白跑的?”

    伍封心道:“原来她们是你的超级探子。”他没有说话,便听西施大发娇嗔,道:“你在府中陪妻妾也不是不好,但你每日来宫中打个转就不成么?你好丑也担了个执掌宫中禁卫的名儿哩!就算不来,多少得派个人报讯才是,你那小兴儿每日进宫,便没见他进来禀告。”

    伍封忙道:“小兴儿是个粗鲁家伙,若进了后宫,只怕连宫女也要吓倒一大片,没的惊了姊姊。”

    西施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惹得伍封立时浑身发热,西施道:“我看你多半是嫌我是个只懂勾引人的狐媚女子,怕我和你在一起,沾污了你伍家的名声!”

    伍封被她一顿斥责,弄得手忙脚乱,忙摇头道:“不是的,兄弟……”,西施又道:“你是否嫌我厚颜缠着你,存心躲着我?”

    伍封长叹了一声,忍不住道:“其实兄弟心里还想缠着姊姊哩!只是自家知自家事,怕自己难以抑制,惹出祸来。”

    西施忽地“噗嗤”一笑,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么?”

    伍封见她巧笑嫣然,凤眼微微眯着,眼眸中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不禁狂跳了几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西施微笑着看了他好一阵,笑容渐敛,幽幽地叹了一声,道:“唉,姊姊不该向你发脾气,不过你这两天未来,姊姊也甚没精神,诸事不顺。”

    她这么时嗔时笑,时怒时叹,伍封只觉有些昏头昏脑,好一阵才想起来,道:“姊姊不是要出宫么?”

    西施点了点头,道:“本来只是想派人请你入宫,又怕你推脱不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不过你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便出城走走。自从去岁秋天从馆娃宫搬来,还未出过城哩。”

    西施这一出宫,宫女寺人自是有一大堆跟着,拿着诸般物什,伍封将西施送到垂着长帷的香车上后,众人才各自上车。

    十乘兵车和五十个侍卫步卒在前面开道,还有十乘兵车与五十个步卒跟在辎车之后,剩余的侍卫都是步卒,执着长戈守在香车左右,鲍兴驭着铜车在香车之旁,伍封雄纠纠站在车上,沿着城中的胥水岸边缓缓向西南而行。

    西南的胥门其实有水陆二门,众人从陆上的胥门出去,不一会便到了灵岩山旁。

    西施在香车中道:“暂不要上山,先往山南采香径去看看。”

    灵岩山南望,一条水径如箭一般伸得笔直,众人停在道旁,西施也不下车,掀起锦帷远远看了一会儿,才命上山,到了半山的馆娃宫时,众人停在了宫外。

    宫内寺人宫女一大群出来,拜倒在地。

    香车旁的宫女将西施扶下了车,伍封只道她要入宫,西施却道:“宫中便不用去了,此宫彼宫又有何异?兄弟陪我上山顶走走。”

    伍封点了点头,道:“兄弟虽然生长在吴,这灵岩山上因建有宫室,不许人行走,是以未曾来过,听说风景极美,早想来瞧瞧。”

    西施笑道:“姊姊今日便当一回向导,侍卫宫女便不用随去了,免得人多声大,吵了山上的幽静。”

    伍封道:“此山甚大,若无侍卫怎策安全?”

    西施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天下第一的剑手,有你在一旁,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伍封笑道:“兄弟可不是天下第一剑手,至少还有个剑中圣人,比我要厉害得多了。”

    西施格格笑道:“就算你敌不过那个什么剑中圣人,但他未必会来行刺吧?”

    伍封想了想,笑道:“这也说得是。不过,还是小心些好。”他让侍卫守住山上各处山道,又让鲍兴带了十个侍卫远远跟着,这才与西施往山上去。

    西施在前面走着,说道:“兄弟倒是小心谨慎。”

    伍封看着她纤瘦婀娜的背影,道:“若是兄弟一人,到哪里也是随随便便,不过有姊姊在旁,兄弟总觉得有些担心。”

    西施道:“你担心什么?难道会有人害我?”

    伍封摇头道:“不是怕有人害你,而是担心你。”

    西施愕然道:“难道有什么区别么?”旋又领悟,伍封担心她是一切都不大放心,这是在心里将她看得极重时才有的感觉。

    西施心中十分感动,猛地转过了身站住,伍封离她甚近,差点便撞到西施身上去,幸好他的身手敏捷,及时停住了脚步,与西施只相距一尺,忙退开了两步。

    西施叹了口气,道:“若是大王象你这样便好了。”

    伍封愕然道:“大王对姊姊不好么?”

    西施道:“大王对我极好,不过这是不同的。在大王心中,我就象他平生最珍爱的一件东西,怕我受伤、怕我生气、怕我烦恼,虽然他听我的话,却从不听我说心事,因为他没有兄弟这种从心里感觉到的担心。”

    她见伍封有些愕然不解,又道:“有时我常常想,我在他的眼中,恐怕与美玉、骏马、宝剑差不多,唯一的区别他喜爱的程度不同。有时我又觉得他更象一位父亲,虽然对我百般呵护,但没有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伍封叹道:“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种细微的感觉兄弟便体会不出来。”

    西施喟然道:“这就是男女之间的不同了。兄弟虽然说不出来,但那日你在宫中说起与妻妾之间的琐事,脸上那一种喜悦和光彩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姊姊宁愿嫁一耕夫,夫妻间的情思感受恐怕还要真实直接得多。”

    伍封想不到西施心中会有这么多的心事,叹道:“天下间女子不知道有多少都在羡慕姊姊能嫁给大王,擅专房之宠哩!”

    西施道:“这就是兄弟所说的隔岸观景了。”她叹了口气,道:“大王比我大了三十多岁,这些年或是年长的缘故,大王可变了很多。姊姊初到吴宫时,大王虽然年纪也不算青春,但他大破越国,掠江淮之地,与齐、晋、宋、鲁争锋,英雄气概,不可一世。可这几年来,却变得十分多疑,自从令尊伍相国去世、越人火焚姑苏之台后,信心大挫。他懒于政事,不理朝政,我看他是有些羞见臣下。如此心态之下,吴宫之中,吴国上下暮气沉沉,吴国便如一个百岁老翁,大大不妙。”

    伍封道:“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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