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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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忙道:“不行,你还是在我后面吧。”

    楚月儿撅嘴道:“每次在公子身后,剩下的只是些好不经打的家伙,没甚趣味。”

    伍封笑道:“好月儿,听我的话吧,最多今日留几个好手给你行不行?”

    楚月儿这才笑道:“也好,如果还是无趣,回去找与平爷和招爷一试。”

    平启和招来吓了一跳,招来忙道:“月儿姑娘还是饶了小人的好,最多我们教了鲍宁和鲍兴骑马,再让他们与月儿姑娘比试。”

    伍封失声笑道:“想不到你们将这两个家伙推出来,没甚义气吧?”

    平启哈哈笑道:“谁让月儿姑娘马战如此厉害呢?没义气的事,平启只好做上这一次了。”

    楚月儿格格娇笑,眼睛向伍封瞥去。

    伍封皱眉道:“看来还是我来接月儿的粉拳算了,横竖我这人像牛似的皮粗肉厚。”

    众人大笑。

    慕元等百名倭人勇士见他们大战在即,居然毫不在意,一路说笑,显是信心十足,无不佩服,心情也轻松起来。

    只有乐浪乘记挂着阿叶,愁眉苦脸地甚是担心,吴舟在一旁不住地小声安慰。

    行了七八里地,招来道:“公子,前去不到五里,饶过一大片林子,便是贼人的陷坑了,陷坑之后五十步远处便是贼正驻扎的山谷。”

    伍封问道:“如何能到贼营侧面的山上?”

    平启道:“穿过了林子,有径可以上山,这边山势缓平,战马可以冲下,若到另一边山上,马便不好用了。”

    伍封道:“灭了火把,我们从林中穿到这边的山上去。”对楚月儿道:“月儿在我身边,不要走开。”每至战前他便会向楚月儿罗嗦几句,这已是常事,楚月儿早已习惯,格格轻笑,点头答应。

    众人灭了火把,小心前行,不一时入了林中。没有火把后,全靠招来的夜眼在前引着众人前行。骑马上山时,已能隐隐听到谷中的人声,幸好马蹄上都包好了厚厚的麻布,招来又专找能容人马通过是空处穿过,不怕撞折了树枝,是以百余人行军竟未发出半点声音来。

    伍封心里暗赞倭人勇士之勇武彪悍,单从这行军便能看出来了。

    山本就不高,伍封命众人到山腰处停了下来,向谷中望去,只见山下扎着二三十座营帐,离众人所立之处不到三十步,营中十余堆大火将谷中照得甚是明亮,是以众人连营中巡视的贼子懒洋洋的模样也大致看得出来。

    伍封问招来道:“招兄,阿叶小姐可有人看守?”

    招来道:“帐外有六个人守着。”

    伍封向下看了一阵,心中有了主意,道:“招兄,你与平兄带六个人再去一趟,躲在小姐营帐之侧,听到喊杀声便冲进去,将小姐守护住,别让贼人伤了。若我们齐攻下去,怕贼子会在乱中伤了小姐。乘姑爷也一道去,小姐不识得招兄和平兄,怕会忙中出错。”

    平启、招来和乐浪乘立时下马点人。

    伍封对吴舟道:“吴兄和墨兄带二十人往左手谷口附近,不要下山去,只是准备弓箭就行了。贼子往谷外逃时不必管他,若谷外有人向入谷救人,就用弓箭齐射。”

    吴舟与墨爱答应,自去准备。

    伍封又对慕元道:“你带几个人将乘姑爷等人的战马牵上,等冲下去后接应乘姑爷和小姐上山。记住带多一匹,好让小姐乘坐。”

    伍封又对众勇士道:“一阵听我号令,将火把点着,出林时瞧准贼人的营帐扔下去。看到营后的马棚没有?再得我号令时,才从马棚处冲下去,免得他们骑马回杀,让我们多有伤损。”

    众人见他调度有方,心中佩服之极。

    平启吴舟等人各自出发后,伍封盘算时间,估计各自已到地方后,小声道:“点火把!”

    众人立时点上了火把,策马出林,贼营中自然有人见到山上一片火把点着,大叫起来。

    贼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伍封已扬手将火把扔出去,落在贼营一座大帐顶上。刹时间火把如雨般飞落营中,大多落在营帐上。朔风猎猎,立时将火头卷起来,贼营四处火光大起,这些贼人都是些乌合之众,无甚法度,片刻间便听叫喊声、马嘶声、脚步声乱成一团。

    伍封见火势已烈,手中铜戟高举,喝道:“冲下去!”双腿轻夹马腹,战马咆哮一声,倏地冲了下山,楚月儿挥着笔管矛紧紧相随,其余的勇士齐声大喊,纷纷冲下。

    伍封手执铜戟在前,见了贼子毫不留情,或刺或斫,一戟一个了帐。

    楚月儿与伍封多日练习,正好借群贼一试马战,长矛如雨般落下。

    有他们二人在前面开路,这些贼子哪是敌手?数十骑在贼营中席卷而过,正好杀散了马棚前想骑马而逃的贼子。

    忽见平启等人从斜刺里窜了出来,一个妙龄女子跟在乐浪乘身后,慕元迎上去,让他们上马。伍封见乐浪乘乐癫癫的模样,便知那女子必是阿叶。

    伍封本想救出了阿叶便算了,却见群贼恁地不经打,哈哈大笑道:“贼子太过差劲,索性将他们一举剿灭算了,免得日后再害人。”

    楚月儿正觉不甚过瘾,听伍封一说,忍不住冲了上去,长矛起处,一连刺倒了三名乱跑的贼子。

    伍封吓了一跳,忙道:“墨兄和乘搁爷带些人守住马棚。”话音未落,策马冲到前面,忽见一人从斜刺里撞了出来,那人身材魁梧,骑着一匹黑马,手中挥着长殳。

    伍封吃了一惊。他惊的不是马上的人,而是那人骑着的黑马。

    火光之下,只见那匹马浑身黑色,健肉饱绽,从颈到蹄高有九尺许,从头到尾长达丈余,奔驰之时如一座黑色小丘一般,一看便知是万中无一的良马。

    伍封忍不住赞道:“好一匹马!”楚月儿立刻迎上了那人。

    那人大吼一声:“哪来的女娃儿?胡胜在此!”手起一殳,向楚月儿当头砸下,这人一看便是身大力猛,众勇士暗吃了一惊,无不担心楚月儿会伤在胡胜殳下。

    楚月儿长矛上挥,挑在殳身靠手握处,胡胜手中殳立时被荡了开去,众人齐声喝彩。

    其实楚月儿的力气这半年来与伍封互研吐纳之术,气力渐长,比胡胜虽然颇有不如,但她这一矛甚是巧妙,正挑在殳上不使力处,以巧胜力,将殳拨开。

    胡胜既然为莱夷三盗之一,本事自然不弱,他见面前此女容貌艳丽,不仅膂力不弱,矛法更是十分精奇,心中暗惊。他扳过了殳,正欲横扫过去,忽见细细的矛尖已到了眼前,大骇之下,来不及变招,便觉嗓间一凉,登时落下了马。

    楚月儿纤足轻勾,将那匹黑马的缰绳勾在脚尖上,笑吟吟策马跑了回来,却见伍封正板着脸生气,自然是因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冲到他前面去令他担心。

    楚月儿笑嘻嘻地道:“月儿未听公子的话,公子,我将这马抢来给你,算是陪罪好不好?”

    伍封哼了一声不语。

    楚月儿从马上探过身来,呢声笑道:“月儿下次再不敢了。”

    伍封见她巧笑嫣然,哪里会真的生气,叹道:“你身手就算再好,跑到前面去我也会担心的。”说完了话,自然饶不过她,顺便在楚月儿小脸香了一口。

    楚月儿嘻嘻一笑,乖乖地将马转到了伍封身后。

    伍封见这黑马与众不同,比自己所骑的那匹要强壮多了,也不下马,径从自己马上飞身骑上黑马,黑马长嘶一声,人立起来,显得极其雄壮。

    一众倭人勇士见穷凶极恶的胡胜被楚月儿两矛下来便刺死,正佩服之下,又见伍封如飞一般在空中掠过,更是惊叹莫名。

    伍封新得良马,高兴之下,挥舞长戟,向贼群人多处冲过去,楚月儿不敢再跑到他身前,紧随在后,众勇士纷拥而上。

    那慕元不知何时将胡胜的首级割了下来,用矛尖挑着,策马大叫:“胡胜死了!胡胜死了!”

    群贼更是斗志尽失,只顾逃命。

    伍封带着众人在营中来回冲杀了几回,见群贼溃败四逃,大喝道:“降者不杀!”众勇士也一起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不一会功夫,群贼中顽强者便被众人杀了,剩下的全部抱着头蹲在地上。

    战事结束,吴舟带人下山来,对伍封道:“外面果有人想进谷,被我们几阵箭射下去,他们大乱之下,又见营中火起,谁也不敢冲进来,尽数逃了。”

    伍封停下马立在营中,好奇道:“我让你将人放走,这些贼子如何不逃出谷外?”

    吴舟笑道:“我是放了他们出谷,谁知他们在谷外的陷阱反阻住了他们,有人跌落陷坑,也有人踩到了尖刺,惨叫之声惊天动地,再无人敢出去了。”

    墨爱带人去清点贼子回来,道:“大将军,投降的贼子有一百三十七人,其中伤者八十五人,马棚中还有六十二匹马,我方仅仅伤了十二人。”又去往大帐中清点财物。

    这时平启正站在伍封的黑马身边,仔细看这匹马。他久居代地,善于相马,口中不住地赞道:“公子身材魁梧,剑戟又重,若是寻常之骏马相载,恐怕不能远足。这匹马只两岁口,却极为长大,力大无穷,的确可算一匹宝马,正合公子乘骑。此马真不知胡胜从何处得来?”

    招来不太懂马,问道:“这马定是跑得很快吧?”

    平启道:“这黑马跑起来并不比我们所骑的良马快多少,但它最好之处便是有长力、能乘重,载着公子跑上千里不歇也不在话下。”

    伍封骑着马在营中来回跑了几趟,见这黑马果然稳健有力,他一戟一剑便超过两百斤,再加上自己颇重的躯体,黑马载着如许重物却浑若无事,步履极为轻快。

    平启叹道:“此马恐怕是天下最大力之马,骑坐最好,若用来驭车便太可惜了。”

    近处的一个贼子在一旁小声道:“此马是胡老大的宝物,每晚专用营帐养它。上月有人想用千金换了去,被胡老大一口回绝,闹了老大没趣。”

    众勇士见他居然敢插嘴说话,一齐瞪了那人一眼,吓得那人缩成一团。

    伍封轻轻摸了摸黑马的颈子,笑道:“怪不得我们守着马棚,那胡胜竟能骑马跑出来,原来这马也有一座大帐专用。”

    楚月儿在火光中看着这匹黑马,笑道:“我看这黑马憨憨地两鼻吐气,怎么越看越像小兴儿的神情呢?”

    伍封等人大笑,平启笑道:“倒真是那副神情哩!”

    招来大笑道:“月儿姑娘竟然从马身上看到人的神情,这眼光确是与众不同。”

    伍封道:“我看就给这马起个名字叫小兴儿,你们觉得可好?”

    众人又轰然大笑,楚月儿道:“不如就叫黑龙好了,似乎较为神气。”

    平启点头道:“黑龙这名字不错,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乐浪乘与阿叶在一旁细语了老半天,此刻二人走上前,一起向伍封跪了下来,道:“多谢大将军相救之德。”

    伍封跳下马将二人扶起来,乐浪乘道:“今天若非大将军亲自来救,后果不敢出想,听阿叶说,胡胜正准备将阿叶送到东屠苦那里去,幸好我们赶得及时。”

    楚月儿用矛尖指着先前插嘴的那贼子,问道:“你说有人想用千斤买这匹黑龙,那人是否东屠苦?”

    那人偷看了楚月儿一眼,道:“的确是东屠苦。”

    伍封叹道:“这东屠苦私通盗贼,不是个玩意儿。你们出去将那些陷坑埋好,将竹刺也拔出来,免得日后有人误入此路受害。”

    众勇士将一百多贼子驱出谷掩坑拔刺,伍封命慕元先回村报讯,以免倭人武担心。

    墨爱这时走了回来,道:“大将军,从胡胜的大帐中发现了许多金饼,只怕有六七千金哩!”

    众人咂舌不止,伍封摇头道:“这贼子不知害了多少人,才收罗了许多财物,换成金饼。”

    众人回到倭人村寨时,天色微明。

    倭人武早得了慕元的回报,带着大批族人迎出寨外,伍封命众勇士将所获的俘虏、马匹、金饼尽数交到寨中。

    倭人武忙道:“这都是大将军英明神武所获,理应交给大将军,怎能纳入小人的村寨?”

    伍封笑道:“我们又算得了什么?这都是乘姑爷和倭人族一百勇士的功劳,理应归倭人所有。”

    倭人武还要推辞,伍封笑道:“在下借倭人勇士之力,灭了胡胜,也算是小小的功劳了。如今在下得了功劳,官爷得俘获,正是各有所得。”

    倭人见伍封一再推辞,只好收下。须知这六千多金相当于他们全族两三年之所获,数额巨大,也怪不得倭人武不好意思收下。

    众人入堂,先用早饭,倭人族全族都已知道伍封晚间一来,就识破了倭人果的奸计,又仅带百人救了阿叶,顺手还将胡胜这一伙盗贼尽数剿灭了。别人睡一晚的时间,伍封竟做出了这么多事,委实令人佩服。

    那一百勇士随伍封建功,无不觉得脸上大有荣光。倭人用饭不象齐人般不说话,席间慕元将伍封如何调动人手、众人如何剿灭盗贼、楚月儿如何矛刺胡胜之事,绘声绘色大加描述,这人口才甚佳,连比带划地说着,将一众人等听得目瞪口呆,看着楚月儿的眼色更是大不相同,连酒也多喝了不少。

    伍封听他说得有些夸张,皱起眉头,小声问楚月儿道:“这家伙说的是我们么?”惹得楚月儿娇笑连连,美妍之处,令堂上众人为之色变,连倭人武也一阵心动。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伍封笑道:“今日好似是倭人族和东屠族之间的比武吧,官爷准备派谁出阵呢?”

    倭人武道:“我本想让小树、小乘和小果那畜生出阵,如今那畜生用不上了,只好由慕元出马。”天鄙环的身手虽然高明,但他是天鄙族的族长,不好出手。

    伍封心想,那倭人果以下犯上,勾结外人害族人,不知按倭人族的族规该当如何处置。这事也不好问,也懒得去理。问墨爱道:“东屠族又准备派谁出来呢?”

    墨爱道:“按理说他们也该定了人来了,但小人昨日问过东屠苦,他推说人选未定,不愿意说。不过,东屠苦是东屠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并非族长,出手也不算失礼,多半是要出面的了。”

    伍封点头道:“虽然东屠族人卑鄙无耻,但这场比武是他们两族之间的事,我们也不好干预,只能是在旁静观。”

    此时天色尚早,众人各自休息了一会,才由墨爱带着前往预先选好的比武地方,倭人武怕东屠族捣鬼,与天鄙环带了二百勇士跟随,又令族中谨守村寨,伍封一众也随着同行。

    众人到了新山一侧的比武之地,只见场中早已来了不少人,其中间土台上坐着夫余贝、冉雍、田新等人。

    场中那临时堆砌的土台下是一大片空地,东屠族人还未来,倭人树和乐浪乘将倭人族人带到了场下一侧。

    夫余贝等人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见伍封居然与倭人武在一起,齐齐吃了一惊。

    伍封与倭人武一众下马上了土台,夫余贝等人尽数迎了上来,向伍封施礼。夫余贝道:“原来大将军早已来了,小人还派了人到大将军府上去请哩!”

    这时,大一群东屠族人从山后转了出来,当先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引着,那人命族人侍立于场中另一侧,向土台上看来,不过土台离场颇远,又在山阴背阳处,是以从场中向台上望去,也看不清楚台上人的面目。

    墨爱将那瘦小的年轻人引上台来,道:“大将军,这是东屠族的少令子东屠苦。”

    伍封笑道:“原来是少令子,令子无暇来么?”

    东屠苦道:“小人月前就派人却请过,但不知道家父能否赶来。”

    伍封与冉雍田新又寒暄了几句,才坐在中间。他左侧坐着墨爱、冉雍和田新,右侧是夫余贝、倭人武、天鄙环和东屠苦,楚月儿与平启等人坐在众人之后。乐浪乘、倭人树和慕元等人站在台下左侧,右侧是东屠苦带来的三百多个东屠人,两方人早已横目相对,跃跃欲试。

    墨爱看了看天色,问伍封道:“大将军,是否开始比武呢?”

    伍封向左右众人看了看,见众人都点头,便道:“开始吧。”

    墨爱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比武开始,东屠族与倭人族各派一人出场。”

    话音未落,只见慕元从倭人族中走了出来,执刀而立,眼光向东屠族中看去。

    这时,东屠族中走出一人来,手拿着一条长戈,神情傲慢地站在了慕元面前。

    伍封不知这人在东屠族中是何身份,向墨爱看去,墨爱却摇了摇头。便听夫余贝问道:“少令子,令族中的高手我大都识得,这人却面生得紧,不知是谁呢?”

    东屠苦道:“也难怪上人不识此人,他名叫樊越,原是越国渔人,因海上遇风飘落到莱夷,被我族人所救,赘入东屠族中,如今是东屠人了。樊越曾在越军中为步卒,是以稍识武技。”

    倭人武点头笑道:“原来东屠族中的比武,连越人也用上了。”

    东屠苦道:“莫非官爷今日不派令婿出战么?他也不是倭人哩。”

    台上人说着话时,慕元与樊越却已经交上了手。

    只见慕元手握着刀,向樊越猛劈,势道威猛。樊越手中的长戈或砸或勾,也是凌厉之极,两人都是膂力过人,用的也都是进手的招式,是以颇为紧张骇人。

    在伍封的眼中,他们的武技自然算不是很高明,那慕元的身手比鲍宁和鲍兴还差一些,但与寻常士卒相比,却算得上是刀术不错的了。

    二人在台下激斗了二三十招,伍封看了一会,心道:“这樊越的戈术不弱,只怕不是‘稍识武技’那么简单。”大凡戈术,一般是砸、劈、啄、勾、推、顶、横等运戈之法,这樊越却仅用砸、啄、勾三法,来来回回就那么十余招,偏又凌厉之极,令慕元难以觑到破绽。

    便听冉雍问道:“田老爷,以你看来这二人谁会胜呢?”

    那田新摇头道:“这个我可看不出来,上人应该看得去。”

    夫余贝笑道:“以我之见,只怕这执戈的会胜,他的戈法虽然简单,却自成其浑元之势。何况他的戈长一些,稍占便宜。”

    东屠苦也道:“樊越的戈法古怪,虽然不如各位法眼,但只怕也将就能对付倭人族勇士的刀术了。”

    倭人武与天鄙环神色都很平静,显是对慕元不甚担心。

    墨爱却道:“我看这慕元颇有长力,此刻他刀势虽恶,实则保存了力气,不像樊越般不留余地。”

    夫余贝奇道:“不会吧?这个慕元是官爷的人,官爷以为孰胜孰负呢?”

    倭人武笑道:“这就难说了,不过,我看慕元的胜算要大一些。”

    天鄙环点头道:“二十招之内,慕元必能取胜。”

    冉雍笑道:“我们说来说去,其实都是瞎猜,大将军应是此道行家,以大将军之见,谁能获胜?”

    伍封道:“樊越的招式远实近虚,若是慕元以简代繁,抢入戈中,立可或胜。”

    东屠苦等人愕然,心道:“如此猛恶的戈法,怎能抢入?”

    正这么想着,忽见慕元双手握刀,一连三刀劈了下来,刀势比先前凶猛了一倍,三刀下来,樊越的戈被震开到一侧。只见慕元侧身进步,倏地到了樊越的身旁,一刀横扫,樊越后退数步,只见红影闪处,胸前的革甲已被割开,鲜血渐了出来。胜负之变,果然如伍封所说。

    慕元退出数步,向樊越拱了拱手,退回己方队中,此时樊越才跌倒下来。

    台上倭人武等人虽也料慕元会胜,但不像伍封说得那么清楚,不料台下相对果如伍封所言,慕元一抢入戈影之中,立时便取胜。众人都向伍封看去,脸露惊异之色。

    墨爱站起来,向台下喝道:“第一场倭人族胜,第二场开始。”

    倭人树从队中提刀出来,站在场中,东屠人中却无甚动静。

    倭人武看了东屠苦一眼,笑道:“不知少令子派谁出战呢?”

    东屠苦叹了口气,道:“令郎的刀术了得,只好由我来试试了。”

    众人无不愕然,心道:“你第二场下去,莫非第三场还有胜过你的好手?”一般像这种比武,越到后面出来的,身手越是高明,东屠苦是莱邑东屠中的第一好手,他第二场出战,第三场便唯有其父东屠奔那一类的高手出来才像个样子了。

    倭人武与天鄙环对望了一眼,脸色惊疑不定。

    其实倭人树与乐浪乘的武技相若,只怕倭人树还略胜一筹,本来是第三阵出场,但倭人树见乐浪乘一夜未睡,怕他力气未复,便抢先战这第二场,好让乐浪乘多休息一阵,若是自己这一场胜了,便是己方获胜,乐浪乘那第三场也见无须再比了,这也是他爱护妹夫的一番心意。

    这时东屠苦已走了下去,从腰间拔出了铜剑。

    倭人树点了点头,忽地大喝一声,长刀横扫,向东屠苦拦腰斩去。东屠苦铜剑斜飞,侧身之时,剑尖竟从下往上,向倭人树小腹挑了上来,剑法阴毒,台上众人无不吃了一惊。

    倭人树手中的刀忽往下沉,与剑相击,“当”的发出了一声脆响,连台上的人也听得十分清楚。

    只见这二人比武与先前那一场大不相同,倭人树刀法沉雄,招式简捷,而东屠苦的剑术却是专走偏锋,诡诈莫辨,而又狠辣之极。

    伍封看了一会,暗暗吃惊,东屠苦这种剑法之诡诈处,与董门刺派的剑术大致相似。不过董门的剑法虽然诡秘,却仍给人以堂堂正正之感,每一招虽如奇兵突出,却也合兵法要旨。东屠苦的剑法却如蛇舌蝎尾,一味的阴毒狠辣,几近卑鄙。他每一剑出来,都让人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若中他一剑,就算不死只怕也要损手折脚,变成残废。

    墨爱皱起眉头,道:“这东屠苦的剑术极其狠毒,不知从何处学来?”其他人也茫然不解,不知其剑法来历。

    冉雍突然道:“东屠苦的剑术是由其兄长东屠烦所授,而东屠烦的剑术却是东屠奔亲自教的。只不知这种剑法是东屠奔家传的,还是从他处学来。”

    众人暗暗吃惊,这倭人树的刀术是由倭人武亲授,东屠苦的剑术却转了一层,只怕东屠奔的剑术更胜过了倭人武家传的刀术了。

    倭人武和天鄙环神色紧张,向伍封看过来,眼中有相讯之色。

    伍封也不知东屠奔的剑术来自何处,只觉授此剑术者,必是个狠辣的卑鄙小人而无疑。忽听平启在身后道:“令子的剑术与吴国伯嚭的剑术是一路。”

    伍封忽想起母亲曾说过,伯嚭的剑术阴森狠毒,剑如其人,自成一路。他看了一会儿,叹道:“对付这种剑术,唯有以堂堂正正的无畏之势胜之。”忽想起孔子的弟子公良孺,心想:“公良孺的剑术自然是从孔子处学来,若用孔子的剑法,自然可轻松胜了这东屠苦。”

    他见倭人树的刀法虽然严正大度,却是不繁不简。繁则多变,正因他不繁,所以变化甚少;简则实用,不过他的刀法中又有些虚招。心想:“先前慕元所用的刀术与此相似,看来倭人族的刀术都是如此了,当真是刀如其人。倭人忠直无畏,但不识诡计,连倭人果的拙劣诡计也差点能顺利得手。若是将他们的刀法简化一些,更增其猛恶,只怕刀法会更进一成。”又想起适才那樊越的戈法比倭人族的刀术更简洁,却反见其威力,若非樊越功力不够,只怕赢的便是樊越而非慕元了。

    忽想起那一路“开山剑法”中有二十余式大可用于刀法之中,若精练之后教给倭人,只怕倭人勇士的刀术会厉害倍余。

    伍封心中想着它事,便未曾留意台下的打斗。

    这时,台下只见血光迸现,倭人树与东屠苦都退开来,只见二人身上都带伤,东屠苦的右臂上被削出了一大片皮肉,血流半身,倭人树的胁下却被一剑刺中,虽不知伤口深浅,但以东屠苦的狠辣剑术来看,只怕倭人树的伤势比东屠苦更重。

    伍封见二人都在一旁不住喘息,血不停地流着,忙对墨爱道:“墨兄,这一场未分胜负,二人俱使,是否算打和?”

    墨爱向台上众人看了一眼,众人都点头,墨爱到台前道:“第二场不分胜负,以打和论,各自疗伤。第三场比武可以开始。”

    两族队中各有人出来,将伤者扶了回去,包扎伤口,忙个不停。

    乐浪乘从队中走出来,站在了场中。

    众人向东屠族人中看过去,不知更有谁的本事能与东屠苦相若,甚或胜过东屠苦。看了半天,却见东屠族中无人出来。

    墨爱问道:“东屠族中可有人打第三场?如果没有人出来,以负而论,今日比武便算倭人族胜了。”

    忽听远处一人哈哈大笑道:“谁说东屠族无人出场?这一场便由本令子迎战!”

    众人愕然之下,只听马蹄声响,一乘兵车由远处而来,走到近处时,只见一个精瘦的老者立于车上,那人须发花白,脸形颇长,鼻尖如钩。

    夫余贝道:“不料东屠奔亲自来了,这人是东屠族第一高手,剑术非同小可。”

    只见车到台下,东屠奔向伍封施礼道:“大将军到莱夷一日,便剿灭了恶贼胡胜,令小人十分佩服。”

    夫余贝等人不知此事,听东屠奔这么说,无不吃惊,向伍封看去。

    伍封站起身来,笑道:“若非倭人族勇士相助,在下怎能剿灭此贼?其实在下只不过是顺手为之,胡胜又是乌合之众,一击及溃,算不上什么本事。”一边说,一边向台下走去。

    倭人武霍地站起来,道:“既然令子亲自出手,我也只好试一试令子的高招了。小乘是后生小辈,怎能与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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