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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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承祖见她一句接着一句,神色微微一松,道:“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这是陈年的旧疾了,只能慢慢养着。现在时好时坏的。前些日子天气冷,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这几天天气暖和些了,又好了很多。”

    十一娘沉默了好一会,让琥珀去拿了两瓶川贝枇杷膏给他:“带回去给你母亲。咳得厉害了,也能润润嗓子!”

    王承祖千恩万谢,和十一娘说了会话,就起身告辞了。

    待令宜回来,十一娘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你收到茂国公府的喜帖了吗?不是说把孩子拘在家里读书、写字吗?我怎么看着这孩子比我们家那些跑江湖的管事还来事啊!”

    “没有!”徐令宜笑道,“这孩子一向都挺机灵的,也没有听说过他在外面惹事生非,想必天生如此吧”又道,“知道娶的是谁家的千金吗?”

    只顾着想十娘的事去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吧!

    “我没有仔细地问。”十一娘笑道,“过两天宋妈妈随着一起去送礼,到时候让她帮着打听打听就是了。”

    徐令宜估计也只是随口问问,和她说了几句闲话,歇下不提。

    过了几天,宋妈妈去茂国公府送礼回来。

    “听说新娘子是茂国公生母那边的一个什么亲戚。”宋妈妈道,“十姨想给茂国公提前,那边立刻急巴巴的塞了这个人过来。十姨倒是想也没想,立刻就应该了听说,因为这件事,如今茂国公的生母和生父人都精神了不少!”

    明明知道王承祖的生父、生母要算计她,她却毫不在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呢?还是无知者无畏的坦然呢?

    十一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病怎样了?”

    “奴婢看不出来!”宋妈妈拒实以告,“我去给十姨问安的时候,十姨正坐在临窗的大炕前抄《地藏经》。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十娘一惯好强,就算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会让随随便便就让人看出破绽来。

    “知道了你下去歇了吧!”十一娘端了茶。

    宋妈妈却犹豫了片刻,说了句“我听说四姨那边,也是茂国公亲自去下的喜帖”这才退了下去。

    十娘一个也不想去打扰,王承祖却生怕别人不去……茂国公府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么多年,突然间有了风起云涌的味道!

    不过,这毕竟是十娘的生活,别人不好说什么。

    到了二十八那天,十一娘去喝喜酒。

    王家的客人不多,除了王家的那些旁支,就是十娘的亲戚,王琳那边只送了礼,没有来人。十娘借口孀居,没有出面。里里外外的事都由银瓶忙活。

    看见十一娘,她眼睛一红,将十一娘迎到了厅堂的坐下。

    五娘带着孩子去登州过年,还没有回来,四娘和罗三奶奶早来了。罗三奶奶还好说一点,四娘见了她不免有些尴尬。大家打了个招呼,得到消息的王承祖赶了过来。

    “十一姨,您可来了!”他说着,嗔怪银瓶道:“怎么把十一姨安置到这里坐?还不去跟母亲通禀一声。”说着,就要搀了十一娘去见十娘。

    银瓶露出为难之色:“国公爷,夫人说了,她不见客……”

    “十一姨是客吗?”没等银瓶的话说完,王承祖已不悦地道,“母亲不见别人,难道十一姨来了也不见?你直管去通禀好了……”

    “国公爷……”银瓶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用了!”十一娘也不想为难自己,“你母亲喜欢清静,我这里坐坐就行了!”

    王承祖也不勉强,陪十一娘坐下,笑盈盈地和她们说着话。一会问十一娘徐嗣谆什么时候成亲;一会儿问四娘的次子余立今年下不下场考秀才;一会问起罗三奶奶罗三爷的生意做得怎样──罗三爷连着下了几次考场,最后一次,竟然昏倒在了考场里,二老爷和二太太看着这不是个事,只好打消了让他走仕途的念头,帮三爷盘了间铺子,做起了笔墨生意。决不冷落任何一个人,显得十分的殷勤,以至于坐在一旁的王家亲戚有人笑道:“爷亲有叔,娘亲有舅。你这是有了舅娘不要婶婶!”

    王承祖也不生气,笑道:“我是母亲带大了,自然亲娘了!”

    好像要极力弥补十娘和罗家众人的关系。四娘和十一娘还好说,罗三奶奶心里就十分的亮敞。待新娘子进了门,她留在王家和王家的亲戚斗牌,十一娘和四娘则各自打道回府,第二次又去送了见面礼。

    王承祖和罗三爷渐渐亲近起来。

    没几日,罗三奶奶带了一匣子徽墨来看十一娘:“都是自家铺子里的东西,姑奶奶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正是用得着的。”十一娘让琥珀收了,把罗三奶奶迎到宴息处喝茶,“三嫂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坐坐?铺子里的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罗三爷在家里从来没有挺直过腰杆说话,以至于罗三奶奶也跟着有点木头木脑的。她了点头,道,“我今天来,是受我们三爷托,有件事要和姑奶奶商量。”

    十一娘做出聆听的样子。

    罗三奶奶道:“我们家三爷的意思是,如今茂国公已经成家了,十姑奶奶又是孀居,家里有的事多有不便。不如把家交给茂国公来当算了这样一来,十姑奶奶也可以安安心心礼佛了!”

    六百四十六

    十一娘望着目含殷切的罗三奶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她竟然帮着王承祖和十娘挣夺管家的权利。

    这个王承祖也真是敢想,窜着自己的舅舅出面帮着打压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些,十一娘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先是亲自给罗家的众人下喜帖,借此缓和了罗家与他的关系;然后在利用婚礼极尽殷勤地招待十娘的娘家人,达到他与罗家众人交往的目的。现在,图穷匕见。

    如果他不是这么心急,如果他不是挑了在家里没有说话权的罗三爷,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十娘,简单就是养了匹中山狠。

    而罗三爷和罗三奶奶帮着王承祖摇旗呐喊,更是让人不屑。

    “这倒奇了!”十一娘毫不客气地道,“十姐孀居,行事方便不方便,王家的人都没有说什么,怎么三哥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竟然管到了人家茂国公府去了!”

    罗三奶奶微愣。

    她住在燕京,十娘和十一娘的关系如何,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得十分清楚。这次茂国公陪了小心请三爷喝酒,又暗示如果三爷能当着罗家的几位舅舅、姨母先开口提这事,他就拿出一千两银子做酬谢,她这才想到找十一娘……她没指望十一娘帮忙,只要十一娘能保持沉默……亲戚里面,十一娘的地位最高。只要她不明确表示反对,她就有把握去说服罗家的其他人。要知道,当年大太太的死可是与十娘脱不了干系的。

    没想到十一娘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十一姑奶奶有所不知。”罗三奶奶忙道:“是前两天茂国公遇到我们家三爷,说起家里的一些琐事……”

    “茂国公是做侄儿的,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家长里短的,有什么不快之处跟舅舅、舅母说,那是看重你们,也是看重十姐这个做母亲的。”十一娘懒得和这种人多说,没等她的话说完,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三哥和三嫂是长辈,应该从中劝和才是,怎么能三言两语的,反而让十姐把管家的事交到茂国公手里。茂国公才刚成亲。知道的,说三哥这个做舅舅的心疼妹妹主持中馈辛苦,想让茂国公早点支应门庭,是为了王家好;不知道,还以为是十姐做了什么大恶不赦之事,连娘家的兄弟都看不下去了,让她不要再掺合国公府的事了……”

    这帽子扣大了。

    罗三奶奶心里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先去商量四姑奶奶。不管怎么说,四姑奶奶和三爷是一母同胞的,怎么也不会看着三爷吃亏。

    “我们三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的神色变得十分尴尬,“是茂国公说起十一姑奶奶这些年事的不容易,我们三爷这才起了这样的心思……”

    “这就是三哥和三嫂的不是了。”十一娘一点面子也没给他们留,毫不客气地道,“别说我是做姨母,轮不到我说话。就是王家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请我去商量,也要问问大哥的意思才行。哪有做舅舅的不问清红不过,我觉得茂国公年纪还小,十姐这么多年来管理国公侯的庶务、中馈,一直妥妥当当的。没听说过因为孀居的缘故出什么纰漏。为这个就把家交给还没有弱冠的茂国公来打理,是不是太急燥了些。”

    态度非常的明确。

    然后端了茶。

    罗三奶奶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就起身告辞了。

    十一娘直摇头。吩咐琥珀:“你去趟四姐那里,把三嫂和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告诉她──他们是一个房头的,有什么事,还是由她出面好一些。”又写了封信让琥珀送到弓弦胡同罗振兴处。

    琥珀恭敬地应“是”,犹豫道:“那十姨那里?”

    “你也去跟她说一声吧!”十一娘淡然地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一回事,可遇到这样的事,怎么也要跟她提个醒。至于她信不信,听不听,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琥珀应声而去。

    四娘那边当即就写了一封道谢的信和几匹上好的尺头让琥珀带过来,算是对十一娘道谢。而十娘听见琥珀是奉了十一娘之命去见她,根本就不见琥珀。

    琥珀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件事隐晦地跟银瓶说了。

    银瓶大惊失色,让金莲陪琥珀坐了,自己又去禀了一道,结果十娘还是没有见琥珀。

    “算了!”十一娘觉得现在的十娘不仅古怪,而且荒诞。她长透了口气,“我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惭就行了!”

    琥珀苦笑。

    十一娘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忙着将各屋冬季的陈设收起来摆上春季的陈设、按例发放春裳,置办夏装……忙完,已是二月下旬,又要开始准备三月三的宴请了。

    “我们到流芳坞过三月三好了!”太夫人道,“要是天气好,我们就去划船。要是天气不好,坐在流芳坞的凉亭里听春雨,也是件极雅致的事。”

    自那年三月三十一娘将林大波奶、周夫人等年纪轻的妇人请到妍春亭“野餐”后,太夫人就一直掂记着。

    “好啊!”十一娘觉得每天都坐在点春堂听戏,时间一长,再好也没有了新意,“那我们就在流芳坞设宴好了。”说完,请教太夫人,“您看,我们要不要请两个说鼓的女先生进府来说说鼓?算是应个喜庆的景儿。只是不知道燕京哪位女先生的鼓说的最好?三月三那天能不能来?”

    正说着,琥珀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见十一娘和太夫人在说话,她不敢打岔,满脸焦灼地立在那里,显得很是不安。

    太夫人知道她是十一娘面前最得力的,也素知她沉稳,看着就叫了她:“出了什么事?你直管禀来就是!”

    琥珀忙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急急地道:“茂国公府的十姨突然去逝了。侯爷特意让奴婢来禀夫人一声。”

    茂国公府的十姨……

    十一娘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尖锐,“谁来报的丧?报丧的人在哪里?”

    “有没有弄错?”太夫人是不相信,“她这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老人家想到那年的三月三,十娘容颜明媚,笑容飞扬,在一群温顺卑谦的女子中,如夏日的阳光般明亮……不禁语气怅然,“是怎么去的?可留下什么话?”

    “奴婢不十分清楚。”琥珀轻声道,“来信报的是茂国公府的一个婆子,奴婢已经带过来了……”

    十一娘和十娘是同房的姐妹,接礼,十一娘应该参加她的小殓礼。正式报丧,是在小殓礼过后。因此王家派了婆子来先通知十一娘。

    琥珀的话音刚落,太夫人已道:“快让她进来快让她进来!”

    她转身带了个婆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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