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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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娘更犹豫了。

    徐令宜是严父。他如果知道了徐嗣诫的事,会不会很严厉地训斥徐嗣诫?徐嗣诫的处境本来就很艰难了,如果再失去徐令宜的保护……

    十一娘一向爽直,很少有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候。

    徐令宜看着暗暗着急,神色间却不敢露出半分。反而笑道:“没事,没事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有这两个时辰,你就是把我们家大厅里供着的青铜鼎给打碎了,白总管也能想办法找个差不多的先凑和过去。”

    他是误以为自己出了错吧?

    十一娘心里一软,突然间安定下来,觉得自己从前的担心很多余。

    “是诫哥儿!”她轻柔地道,“他今天陪着娘在花厅里听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徐令宜听着沉思了片刻。

    十一娘进门几年都没有动静,他一直怀疑大太太从中动了什么手脚……就是现在,他也依然有些怀疑。要不然,他这几年的精力都放在了十一娘身上,为什么十一娘就得了谨哥儿一个?

    所以看到十一娘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徐嗣诫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这样对以庶子身份养在佟氏名下的徐嗣诫以后不太好,可想到十一娘膝下空虚,万一……谁养的跟谁亲,以后十一娘也有个依靠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后来添了谨哥儿,见十一娘待徐嗣诫一如既往,分明是有了感情。思忖着要是这孩子如果失了本分,十岁以后到了外院,再想办法找个厉害些的师傅再慢慢地教也不迟。这也是当初为这孩子取名为“诫”的原因。是希望他能循规蹈矩,守住本心。可现在看来,孩子教得挺好,问题却出在了十一娘的身上。

    她从来没有把这个孩子当成庶子来养!

    偏偏世人常以出身论英雄,对庶子要求往往比嫡子还苛刻,何况是徐嗣诫这样出身不明的,万一落下个轻狂的名声,想再挺身做人就难了!

    不过,女人通常这样。猫啊!狗啊!的,养着养着都有了感情,何况是个孩子!

    他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紧紧地把十一娘搂在了怀里。

    “没事,没事这件事好办!”徐令宜下颌顶了十一娘的头,“马上不是要过年了吗?到时候我让诫哥儿给佟氏磕头、上香。有些事,也就不言而喻了。”

    十一娘有些意外。

    往年可从来没有像这样!

    徐令宜见她没有做声,还以为她在难过。低声道:“从前是因为你一个人孤单,他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你就不能一味的护着他了。让他早点知道也好!”

    十一娘想到那次徐嗣谆宴客。

    那些孩子都是社会上的精英,早在父兄的指导下学会了客气、寒暄,徐嗣诫偶有冒犯,一样毫不留情地鄙视、打压,何况一般的人!

    她有些后悔,应该早点告诉他这个社会的冷酷。

    孩子总会长大,到达她永远没办法到达的远方。在他小的时候,在她还能保护他的时候,尽量让他感觉到温暖,他一路走去,遇到风霜雪雨的时候会不会因此而更坚强点呢?

    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心乱如麻间,十一娘耳边传来徐令宜醇厚的声音:“已经这样的,你再担心也没有用。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就是像小五,小五是他叔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喜欢多想,杞人忧天!”

    被父亲抱了回来养,就是被家族接受了。有这样的结果,就算是外面生的孩子,在世人眼里也是有福气的。

    十一娘失笑。

    也许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家里又不是天天唱戏,徐嗣诫又不是天天像今天似的无聊……

    她透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不少。

    徐令宜笑了笑:“快睡吧!明天要接新媳妇的茶。别人家娶媳妇你都要盖过别人家正经的媳妇,总不能自己娶媳妇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吧?”

    可能是徐令宜帮她解决了大难题,心里高兴,反而不想睡了。十一娘娇嗔道,“我什么时候和人家新娘子比了?”又追问道,“侯爷听谁胡说八道呢?”

    “是士铮跟我说的。”徐令宜见她活泼起来,眉眼间全是盈盈的笑意,也跟着高兴起来,戏谑道,“说是周夫人回去跟他说的。说别人家新娘子穿红,你也穿红,偏偏在夹了墨绿色丝线在里面,人家不看新娘子,都看你。结果过年的时候,唐四太太也做了件和你一模一样的衣裳。”

    “什么啊!”十一娘轻呼道,“我那是因为太瘦,穿不住大红色,这才想办法横着绣了几条绿色的水草纹……”

    “那明天准备穿什么衣裳?”徐令宜笑道问她,然后磨挲着她的耳垂,“戴我送给你的那对赤金耳塞好了。”

    十一娘的耳垂圆润饱满,戴了小小的赤金耳塞就更显得白净可爱。老人家说这是有福之相,中秋节的时候,他特意让人打了对双福捧桃的小小赤金耳塞。

    那耳塞只有米粒大小,却雕了一对福字,五个小小的寿桃,可想而知做工有多精美了。十一娘本来就十分喜欢,想着接媳妇茶时要穿大红的吉服,所以一直留着,准备认亲时戴的。徐令宜的要求和她不谋而和。她笑着就了声“好啊”,身体却因为徐令宜的撩拨轻轻地颤粟了一下。

    她忙侧过脸去,躲开了徐令宜的手。

    徐令宜诧异。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在她耳边低笑,吮吸着她的脖子,想到她等会要接媳妇茶,又一路往下,落在精致的锁骨上。

    “侯爷!”十一娘又急又气,提醒他,“马上快天亮了”觉得没有力度,又道,“我小日子来了!”

    “我知道!”徐令宜温柔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流连,低声道,“你睡你的好了。我就是想抱抱你。”

    这个样子,她能睡吗?

    十一娘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忿然地坐了起来:“我去炕上睡去!”说着,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徐令宜从后面抱了她:“我们一起去炕上睡!”

    那有什么区别!

    十一娘气馁。

    徐令宜趁机把她抱进了被子里。

    两人重新睡下来。他却没有再闹她。而是轻问她:“现在好些了没有!”,然后用手覆了她睁大的眼睛,轻笑道:“快点睡小心明天被媳妇笑!”

    他是想让自己疲极而眠吗?

    十一娘握着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半晌才轻轻地“嗯”。闭上眼睛,果然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十一娘俯身镜台上仔细打量,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由竺香服侍着穿了衣裳。

    谨哥儿和诜哥儿冲了进来。

    “娘,娘,你看!”他手里拿着几个小小的元宝式样的银锞子,有四、五分重的样子,“我端茶给二嫂,二嫂给我的。”

    昨天她回来的晚,谨哥儿没有见到她就睡下了。

    诜哥儿也献宝似地拿出几个银锞子:“四伯母,四伯母,这是我的!”

    十一娘亲了亲谨哥儿,又摸了摸诜哥儿的头:“哎呀,你们都发财了!”

    谨哥儿笑得十分开心,诜哥儿却嘟了嘴:“四伯母,你为什么亲六哥不亲我?”很委屈的样子。

    十一娘错愕,然后大笑起来。

    “是四伯母不好!”她像亲谨哥儿那样在诜哥儿的左、右颊各响亮地亲了一下,“忘记了亲我们的诜哥儿!”

    诜哥儿咧着嘴笑起来,对谨哥儿道:“四伯母也亲了我!”十分得意的模样。

    早上起来,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心情愉快起来的吧!

    满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十一娘右手牵谨哥儿,左手牵着诜哥儿,笑吟吟地去了小厅。

    时间还有点早,丫鬟、婆子摆弄着茶皿,搬着花草,有条不紊地记着,两个管事模样的人则陪着白总管在那里查看。见十一娘进来,丫鬟、婆子纷纷福身,白总管上前给十一娘行礼,两个管事忙低头躬身避到了小厅外。

    “这两天你辛苦了!”十一娘笑着和白总管打着招呼。

    “这是我分内之事。”白总管笑着,给谨哥和诜哥儿行了礼,亲切地道,“六少爷和七少爷这么早就起来了!”

    谨哥儿乖巧地依在十一娘身边:“娘说过,今天二嫂要给诸位长辈敬茶,要早点起来。”

    诜哥儿则道:“六哥说,我们要早点来,到时候可以多得几个红包!”

    白总管一愣,随即笑道:“六少爷说的有道理。”

    十一娘没有做声,笑容微敛。

    谨哥儿越大,歪道理越多。偏偏大家都认为这是孩子的童言童语,或是觉得有趣一笑而过,或是不以为意顺着他的意思来。却不知道什么事都是从细微处开始的。家里这么多人,从上到下的宠着,她总不能一个一个地去沟通说服,让别人接受她的观点──她说的嘶声力竭,别人说不定还以为她小题大做。

    她还是把谨哥儿带在身边的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和观点也可以及时纠正,积跬成步,总不至于太离谱才是。

    思忖间,就看见儿子瞪了诜哥儿一眼。

    诜哥儿立刻捂了嘴巴,又忍不住大声对白总管辩道:“我们不是为了银子,我们是为了给伯母、婶婶们请安!”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白总管强忍着,还是笑出声来,却见十一娘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忙敛了笑容,说了声“七少爷说的是”,然后脸色一正,恭敬地问十一娘:“夫人,您看这屋里的陈设还有没有什么添减的地方?我也好让管事们布置布置。”

    布置喜堂是有讲究的,别说是十一娘了,就是白总管也未必敢说自己懂。这些事都是由熟知礼仪的祠堂管事负责。

    十一娘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正好她也不想说这些,笑着把小厅打量了一番,和白总管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宋妈妈过来禀道:“五夫人陪着南京那边的三位奶奶往这边来了。”

    她迎了出去,刚说两句话,三夫人带着儿子、媳妇来了。

    大家见了礼,说说笑笑进了小厅。

    黄夫人、五娘、七娘等人陆陆续续到了。

    众人有和十一娘打招呼,有互相问候叙着旧的,也有逗着孩子们玩的。

    小厅里热热闹闹,笑语喧阗。

    徐氏兄弟陪周士铮、永昌侯世子黄子琪、罗振兴、余怡清、朱安平、邵仲然等进来,女眷带着孩子避了西边,礼宾进来请大家按长幼、尊卑坐下,徐嗣谕带着新娘子进来给大家敬茶磕头。

    担任全福人的黄三奶奶就把徐嗣谕和项氏领到徐令宜夫妻面前。

    拜天地的时候蒙着盖头,进了新房十一娘是婆婆不便于观礼,此时不由仔细地打量项氏。

    她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身材高挑,穿了大红纻丝百鸟朝凤的褙,细条却曲线玲珑。白皙的圆脸,眼角眉梢带着掩也掩不住的羞怯。

    十一娘笑着接了她的茶,送了九十九两的赤金头的见面礼,然后给了一张九百九十九两银票的红包。

    项氏红着脸磕了头。

    周夫人在一旁“扑哧”一声掩嘴而笑。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忙道:“没事,没事。”又道,“我是想着四夫人都娶媳妇了,我们家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大家不由仔细打量起十一娘来。

    或许是因为要做婆婆,与平常雍容华贵中总有透着点别具特色的穿着打扮不同,她今天穿着大红刻丝双喜纹的褙子,梳着圆髻,戴了赤金的首饰,显得循规蹈矩、绳趋尺步。可一双眼睛却璀璨夺目,如画龙点晴般,让她整个人都鲜亮起来,透着几分空灵的清丽。比神色恭敬地站在她面前的项氏看上去还要年轻两、三岁。顿时让人生出笑意来。

    可这个场合,谁又好意思去调侃这对婆媳妇,虽然勉强忍着笑,可脸上到底露出几份怪异的表情来。

    十一娘心里暗暗奇怪,不知道这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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