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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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海棠花,多半是送给女孩子的。那个时候孩子还没出生,根本不知道是男是女,她的孩子又是嫡次子。以徐嗣谕谨慎的性格,就是要送,也只会送个雕了什么“岁岁平安”或是“吉祥富贵”之类绝不出错的金锁片才是……怎么会送了悬着海棠花的小手镯。

    莫非是贞姐儿自作主张……这手镯原是她小时候戴过的?

    想到这里,她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贞姐儿只小徐嗣谕几天。虽然不像其他的兄妹那样从小在一块长大,可她自懂事起就听着丫鬟、妈妈嘀咕着“我们家二少爷”什么什么,就很想见见这个二哥,待见到了,他聪明又活泼,还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像她,坐到美人椅上都要放个锦垫,怕衣裳脏了太夫人不高兴,她很是羡慕……再后来,又觉得他很可怜……特别是秦姨娘死后,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动秦姨娘的东西,跟着文姨娘学过算盘,后来被十一娘调到了她屋里当差的秀兰却听文姨娘说,除了一些上了册的物件,秦姨娘把二哥历年所得的赏钱和金饰统统挥霍一空,只留了不到一百两的碎银子。……当她听到那些管事的妈妈议论送什么东西给六弟时,怕徐嗣谕为难,正好前些日子文姨娘把帮她保管的一些饰品全交给了她,她就从中找了这副她满月时文家送的、却从来没有戴过的赤金手镯……又怕二伯母问,所以特意来迟了些。

    她不免有些如坐针毡起来:“我,我昨天一直等这边的信……睡晚了……起来的也有些晚。”越说越心虚,想着平时十一娘教她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别说。也比虚情假意的好。忙微微坐直了身子,微微拔高了声调,笑道:“母亲,我听万妈妈说,父亲给六弟取名叫‘谨’,是真的吗?”

    十一娘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虽然不知道两个孩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贞姐儿这样维护徐嗣谕,总比落井下石的强。她也就顺着贞姐儿的话道:“你父亲和我都觉得这个名字好……”

    话音还没有落,谨哥儿突然哭了起来。

    十一娘忙抱了谨哥儿,喊万妈妈:“是不是又尿了?”

    万妈妈快步上前,散了包被,尿片干干的。

    “是不是要喝水?”万妈妈犹豫道。

    “那就喂点水他喝!”

    贞姐儿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谨哥儿嚅着小嘴,把喂的水给吐了出来。

    “是不是饿了?”十一娘道。

    红纹一溜烟地去叫了顾氏来。

    这次谨哥儿顺利地含了奶头,可吮吸了两下,又放声哭了起来。

    顾氏脸色有些发白。

    万妈妈顾不得这些,又叫了另一个乳娘来。

    谨哥儿侧过脸去大哭,不仅如此,还像呛着了似的,咳了起来。

    万妈妈竖抱着孩子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还一边咳了起来。

    “又不是尿了,又不是喝了,吃了两口奶又不吃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是有其他的什么毛病?”想着稳婆说出生的时候肩膀卡了一下,十一娘撩了被子要下床。

    “夫人,您不能起来。”万妈妈急得大叫,“太医说了,您要好好躺几天才行,要不然,会落下月子病的。”想把孩子送过去,又见孩子咳得厉害,不敢让孩子躺着,想去过去阻止十一娘,又不能把孩子交给别人,只好喊了“秋雨”,“快服侍夫人躺下。”

    孩子哭得十一娘肝肠寸断,本来就听不进去,执意起床抱了孩子不说,还轻轻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拍着他。

    万妈妈头都大了。

    又想到徐令宜在产房里陪着十一娘生产,听说孩子病了就急急进宫请旨……

    这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

    只盼着在小厨房里指导厨娘给十一娘做吃食的田妈妈早点来!

    而贞姐儿开始见乳娘给谨哥儿喂奶,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谨哥儿哭得厉害,又有些担心起来,拉着万妈妈直问:“这如何是好?”

    万妈妈心急如焚,却也灵机一动,咬了咬牙,道:“夫人,您看,要不要让那彭医婆来看看?”

    十一娘有些意外:“彭医婆还在府里?”

    万妈妈点头:“两位稳婆和彭医婆都在府里。”说完,怕十一娘不明白,又道,“侯爷高兴,让她们过了六少爷的洗三礼再走。”

    洗三礼由稳婆主持,到时候“添盆”的东西稳婆都可以拿走。

    想到生产那天彭医婆的举动,十一娘有些犹豫。

    万妈妈此刻只想先把十一娘安抚着上床躺下。

    “那彭医婆不是说了吗,她不会接生。皇后娘娘让她来,全因她会看小儿之病。”她上前搀了十一娘往床边去,“既是宫里出来的,肯定有几分见识,要不然,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也容不得她。您不如让她来看看。要是说的有道理,我们照着行事就是。要是说的没道理,我们全当是请了郎中来问了诊的。”

    十一娘望着大哭不止的儿子,又想着徐令宜那边就算是一切顺利,等吴太医来,也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这样哭上两个时辰不成?

    这样一想,不再犹豫:“让她来看看!”

    红纹听着,没待人吩咐,就跑了出去。

    万妈妈松了口气,抱过啼哭不止的谨哥儿,耐心地哄了起来。

    十一娘感觉下身有些痛,由着贞姐儿服侍上床歇了。

    没半盏茶的功夫,彭医婆就来了。

    她这次穿了件真紫色的褙子,看上去依旧带着点怪异。

    万妈妈把孩子抱给她看。

    她在路上已经问明了叫她来的原因,进屋就给谨哥儿把脉。

    孩子的手臂小,彭医婆的指头粗,十一娘见她根本没有搭在寸关尺脉上,心里就有了几份不满,又见她眼睛乱转,不像专心诊脉的样子,正怀疑她是否真的能诊出脉象来,她已经得出了结论:“六少爷这是生产的时候呛了东西在喉咙里。我有祖传的回春丹,六少爷吃上三粒就没事了。”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三粒鹌鹑蛋大小的蜡丸来,“化成水,分三次喝下就成了。”

    如果是平时,十一娘打发几两银子就让她走了,可这一次,她不由气恨难平。

    你想骗银子也要看场合。竟然还拿了药丸给孩子吃。要是吃出个什么毛病来到时候怎么办?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她脸色沉了下去,也不让人接蜡丸,道:“浮脉如木之漂于水面;洪脉如洪水般波涛汹涌;虚脉浮而无力,且大且迟。不知道我们谨哥儿脉象如何?”

    四百六十一

    彭医婆愣住。

    她没有想到会遇到个懂医理的。

    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也不是,继续那样伸着也不是,脸色涨得通红。

    十一娘越发肯定这个彭医婆是个浪得虚名之人。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医婆,表情如冰似霜。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屏气敛息地望着她们,只有谨哥儿,依旧放声大哭,又因大家都静下来,哭声比刚才显得更宏亮,显得更为悲切。

    十一娘的心被揪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严峻起来。

    屋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彭医婆就想到了产室时徐令宜那杀气腾腾的目光,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后悔自己不应该贪图侯府的赏赐跟着稳婆留了下来,又想到徐家那些已被她装到包袱里的丰厚赏赐──难道入宝山空手而归不成?

    念头一起,她不由硬了头皮道:“小公子的脉象很好……没什么不妥的……平稳又有力……”

    十一娘听她犹在那里强辩,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秋雨,”她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彭医婆的话,“你去侯爷书房拿了侯爷的名帖,让白总管把人送到内务府去。然后跟内务府总管说一声,让他们好歹给我个交待。”

    彭医婆听着心里一颤。

    宫里的那些贵人要往死里处置宫女的时候,怜悯眼前的人就要死了,有些事也就不计较了,就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床前。

    “夫人,夫人,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彭医婆一心想着要打动十一娘,眨巴着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们彭家的回春丹,是祖传的秘方。传儿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不管是什么病,只要三粒就行。如果吃不好,再多吃几粒也一样不好。”

    十一娘错愕。

    彭医婆一看,哭得更大声了:“夫人,我真的没有骗您。当初小公主腹泻,太医院的太医看了大半个月也没有看好。就是靠这三粒回春丹救的性命。后来太子爷家的小郡主停痰不出,也是靠我的三粒回春丹。”

    她这一说,十一娘反而有些相信了。

    彭医婆原在乡间给人算命卜卦兼看小儿杂症,最会察颜观色,见十一娘脸色微缓,立刻道:“我从前见过和小少爷一样的病症,这才敢拿了药丸出来。要等会小公子服了药丸还不见好,您再把我送到内务府,我哆嗦一下就是个小人。”

    十一娘望着着哭得已经有点声嘶力竭的谨哥儿,想到民间藏龙卧虎,中药性多半温和,心一横,道:“是每粒分三次喝下,还是共分三次喝下!”

    彭医婆大喜。

    屋里的气氛却不见轻松。

    “每粒分三次喝下去!”彭医婆生怕十一娘反悔似的,殷勤地道,“我这就去帮小少爷弄药。”

    十一娘点了点头。

    红纹立刻奉了热水上来。

    化了药丸,彭医婆捏了谨哥儿的下颌灌药。

    谨哥儿哭丧着脸,却偏偏不能动弹,小小身子在包被里扭来扭去,又被裹得严密,看着就让人难受。

    十一娘不停地在一旁嘱咐彭医婆:“你轻点,你轻点!”

    灌进去的汤药一滴也没有撒出来,孩子也没有被呛到。

    十一娘心里就有了几份期待。

    酒盏大小的一杯汤药灌完了,彭医婆就斜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这是做什么呢?”十一娘紧张地问。

    彭医婆道:“得把他喉咙里呛的东西吐出来才行。”正说着,谨哥儿打了个嗝,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褐色的汤药。

    屋里的人大惊失色,彭医婆却欣喜若狂:“好了,好了,有效。”

    原来彭医婆也是在撞运气!

    念头在万妈妈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已来不及细想,忙叫小丫鬟去打水进来给谨哥儿换洗。

    半个时辰之后,谨哥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奶。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十一娘忙吩咐秋雨:“到外院去跟白总管说一声,派个小厮守在宫门口,侯爷一出来,就跟侯爷说一声,免得侯爷担心。”

    秋雨应声而去。

    十一娘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有汗。

    她抱着吃饱了沉沉睡去的儿子,长长地吁了口气。笑着吩咐万妈妈:“去跟白总管说一声,就留了顾氏吧!”

    顾氏是从奶子府里出来的,既然要用,应该还有手续要办。

    掩了衣襟的顾氏忙跪下来叩谢。

    万妈妈笑着应喏,带着顾氏下去,谨哥儿屋里的另一个叫阿金的丫鬟给她讲府里的规矩,安排她歇息的地方。差了秀莲去太夫人那里回音,玉梅去小厨房里传膳:“大小姐也在,按大小姐平时吃的做桌菜端进来。”

    玉梅应声而去,万妈妈就看见琥珀和竺香肩并着肩,小声说着话走了过来。

    十一娘生产的时候,琥珀在屋里,竺香在屋外,两个人跟着熬了两天两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去歇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来了。

    万妈妈笑着和她们打招呼:“怎么也不多歇会?”

    琥珀惦记着谨哥儿:“六少爷开始吃东西了没有?”

    万妈妈把刚才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顺便夸了夸自己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

    两人听了都面露喜色,说了几句“还好有万妈妈守在身边”的话,和万妈妈一前一后进了耳房。

    十一娘眉目含笑地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贞姐儿则坐在床边,正笑盈盈打量着谨哥儿:“……母亲,您看六弟的发际,和我像不像?”说着,捋了自己刘海给十一娘看。

    “真有点像。”十一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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