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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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和雁容不约而同地跟了出去,一个掏出帕子就去塞乔莲房的嘴,一个帮着把乔莲房按住,四个人又拉又拽,总算是顺利地把乔莲房弄回了她的院子。

    十一娘望着轻轻晃动的门帘子,缓缓坐下。

    “几位姨娘回去,也把那《女诫》抄一遍。”她徐徐地道,“重新学学什么是妇言,什么是妇功,什么是妇德!”

    文姨娘立刻恭敬地应“是”,十分配合。

    杨氏的应喏声紧接着文姨娘响起,神色间闪过一丝懊悔──之前看到文姨娘躲在旁边,没料到表态的时候她却赶在第一个,让自己失去了一个表现的时机。难怪文氏能在十一娘面前混得这样好。

    她不由朝秦姨娘望去。

    秦姨娘正唯唯诺诺应承,眼底深处却没有一点点的惊讶或是慌乱。

    杨氏心中一动。

    十一娘已端了茶。

    三位姨娘曲膝行礼,鱼贯着退了下去。

    十一娘脸上露出几份疲惫。

    “夫人!”绿云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了她,“您还是回内室歇歇吧!等会少爷、小姐还要来问安呢!”

    十一娘点了点头,外面已传来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

    除了徐嗣诫,还没有谁敢在她的院子里这样的奔跑。

    十一娘脸上不觉露出笑意。

    帘子一撩,徐嗣诫跑了进来。

    “母亲,母亲,我下学了!”他扑到十一娘的怀里。

    软软的身子,温暖了十一娘的心。

    “哥哥呢?”

    她的话音刚落,徐嗣谆已背着书包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他拱手朝十一娘作揖:“母亲!”

    徐嗣诫见了也忙站直了身子,学着哥哥的样子给十一娘行了礼。

    十一娘吩咐小丫鬟们给他们上茶上点心。

    贞姐儿过来了。

    夏天丽景轩很凉爽,十一娘不带着她到正厅处置家务事的时候,她就待在丽景轩。

    徐嗣诫就得意洋洋地给大家表演他新学到的曲子。

    宋妈妈撩了帘子。

    看见眼前一副温馨欢快的场景,她有片刻的犹豫,见十一娘示意她过去,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夫人!”她在十一娘耳边低声地道,“乔姨娘屋里服侍的全被看管了起来。我另派了粗使的婆子守了大门和内室门,屋里的汗巾、剪子之类的都收了起来。”然后语气一顿,又道,“只是乔姨娘一直嚷着要见侯爷……不愿意抄《女诫》。”

    “什么时候抄完了三百遍《女诫》,她什么时候可以走出院子。”十一娘笑着给吹完了曲子的徐嗣诫鼓掌,“什么时候能自由进出院子了,自然也就可以见到侯爷了。”

    宋妈妈笑着学十一娘的样子给徐嗣诫鼓掌,小声应是。

    徐嗣诫满脸的兴奋:“母亲,好不好听!”

    “好听!”十一娘笑道,“这是什么曲子?”

    “鹧鸪飞。”徐嗣诫笑道,“先生说,等我把这一段吹熟了,就可以学下一段了。”

    “先生说,这曲子取自太白先生的《越中览古》。”徐嗣谆笑着插言,“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至今唯有鹧鸪飞。”

    “哦!”十一娘很感兴趣的样子,“还有这样的典故吗?”只觉得徐嗣诫的进步很快。

    “我知道,我知道。”徐嗣诫抢着徐嗣谆的话,“先生说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的。”他站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说起故事来,“从前有个越王,叫勾践……”

    十一娘认真听着。

    宋妈妈轻手轻脚,没有惊动任何人,退了下去。

    晚上从太夫人那时吃饭回来,十一娘告诉徐令宜:“乔姨娘这些日子十分的聒噪,我罚她抄三百遍《女诫》。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子。”

    徐令宜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知道这件事了。

    半夜,十一娘被突兀的敲门声给惊醒。

    她坐起身来,值夜的琥珀披着小衣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她表情凝重,“乔姨娘自缢未遂。”

    十一娘心中一沉,深吸口气才透过气来:“现在怎样?”

    “值夜的婆子正守着她。”琥珀道,“派了小丫鬟过来报信。说绣橼正在那里哭天抢地。”

    十一娘想了想,道:“你让那小丫鬟进来。”

    琥珀应是,转身把人叫了进来。

    十一娘问她:“是怎么发现乔姨娘自缢的?”

    小丫鬟脸色发白,说话还算利索:“妈妈守在罗帐外,突然听到里面有‘咚咚咚’的声音,忙撩了罗帐看,发现乔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绫布挂在床架子上,正伸了脖子要往里套。”

    十一娘心里有点明白。对琥珀道:“你去准备三尺白绫,一把剪刀,一块三两的碎金子给乔姨娘送去。跟她说,她要是实在不想活了,先把这三样东西带好了,明天一早我送她去庙里,她想怎样死就怎样死。免得污了永平侯府这一亩三分地。”

    琥珀和那小丫鬟都呆住。

    “夫人,这样……”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十一娘道,“你把这三样东西交给那粗使的婆子,让她供在正屋的香案上。等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乔姨娘走的时候让乔姨娘带上就行了。还有,赏了妈妈五两银子,赏这小丫鬟一两银子。”说完,放了罗帐。

    琥珀只好无奈地应了一声“是”,带着小丫鬟出了内室。

    十一娘有点伤脑筋。

    要是乔莲房死硬到底,明天把她送到哪里好呢?

    转头却看见一张表情错愕的脸。

    三百八十七

    “把侯爷惊醒了!”十一娘靠在了床头的迎枕上,“侯爷不用担心。乔姨娘没事。我刚才问过来禀的小丫鬟了,妈妈们是听到罗床里有‘咚咚’的声响这才发现乔姨娘自缢未遂的……”

    徐令宜也靠在了床头的迎枕上。

    有人敲门的时候他就醒了。小丫鬟是怎么禀的,十一娘是怎样处置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真要自缢,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响动。

    乔莲房不过是想以此来要挟十一娘而已。

    十一娘也并不是真的要处置乔莲房。

    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乔莲房。

    所以虽然送了三件东西过去,却又让人供在正屋的香案上,言明如果再闹,明天才送乔莲房去庙里……留了半夜的功夫给乔莲房考虑,给了乔莲房一个台阶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十一娘的冷静、果断固然让他惊讶,但乔莲房的转变却更让他惊讶。

    徐令宜望着帐顶,表情有些失望。

    “我看到有人受伤的地方溃烂了,亲手用刀剜下来,淋上烧酒,”他声音有些怅然,“也看到有人手脚断了,找一根树棍用腰带绑上,拖行十里找大夫疗伤……从来没有想到死,只想着怎样活下去……又有多少人,想活却没能活下去……她却拿性命拿儿戏,以此来要挟他人……”

    他是在说乔莲房吧!

    十一娘看着暗暗叹了口气。

    毕竟是服侍过他的女人,走到这一步,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的感慨。

    十一娘听到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

    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心痛你的痛,悲伤你的伤,对于那些不爱你的人来说,管你是生是死。

    “可能对乔姨娘来说,这件事很重要吧!”她只能含含糊糊地道。

    就像那些经事不多的孩子,错过了自己最爱的动画片便已是世界末日。哪里知道生命的可贵!

    徐令宜轻轻摇了摇头。

    根本就是生活太过安逸生奢侈的原故!

    他声音里带着几份疲倦:“要是她明天还闹腾,就把她送到大觉寺去住些日子吧!”

    “大觉寺?”十一娘有些惊讶。

    她不知道这家寺庙。不过,她知道的寺庙也不多就是。

    “我们家没供过大觉寺的香火。”十一娘犹豫道,“侯爷和这禅寺很熟吗?”

    “一般的寺庙鱼龙混杂,时间一长,不免有好事之徒胡言乱语。”徐令宜目光复杂,没有直接回答,“大觉寺地处偏僻,寺规森严,是静修的好去处。我明天会让白总管去跟大觉寺的主持打声招呼的。”

    地处偏僻,说明那里的香客很少;寺规森严,说明那里的管理很严。让白总管去打招呼,说明和徐家还有些交情。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至少大觉寺比一般的寺庙要安全些。何况徐令宜只是说送她去住些日子,总有接回来的一天。如果能因此磨磨乔莲房的性子,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

    十一娘点了点头。

    徐令宜俯身去吹了灯:“早点歇了吧!”

    屋子里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十一娘窸窸窣窣地躺下,被徐令宜抱在了怀里。

    罗帐内只闻两人浅浅的呼吸,平添几份静谧。

    “默言,”他声音透着几份认真,“你也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吗?”

    是问她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会怎样做吧?

    十一娘哂笑。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话说起来太长,也没必要。

    “我至少不会自缢。”她自我调侃,“要不然,丢下这一大片家业,便宜谁去!”

    徐令宜大笑。

    刚才的沉重苦闷一扫而空。

    他轻轻亲了亲她鬓角:“那我们就说定了,不能丢下这一大片家业便宜了别人去。”

    语气里透着几份郑重其事的味道,让十一娘微微一愣。

    第二天他们刚起床,宋妈妈神色疲倦地走了进来。

    她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正盘坐在临窗大炕上给金鱼喂食的徐令宜,欲言又止。

    十一娘暗称不妙。

    徐令宜已放下手中的鱼食,一面冷冷地道了声“说”,一面接过小丫鬟递上的帕子擦着手。

    宋妈妈瞥了一眼十一娘,低声道:“乔姨娘嚷着要见侯爷,还把送去的笔墨纸砚都砸了。”

    十一娘不由皱眉。

    徐令宜则吩咐一旁服侍的绿云:“去把白总管叫来。”又对十一娘道:“你指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帮乔氏收拾些东西,下午送她去大觉寺。”

    屋里服侍的人个个面面相觑。

    夫人不仅依诺把乔姨娘送到了寺庙,而且还说服了侯爷。

    继而诚惶诚恐。

    十一娘叹着应喏,吩咐宋妈妈去安排人手。

    宋妈妈神色慌张地匆匆给十一娘曲膝行礼,急步而去。

    徐令宜又吩咐十一娘:“孩子们马上要来问安了。你派个能干的去把乔氏看管好了,免得闹得不安生。”

    还有太夫人那里,只怕也要说一声。

    十一娘点头,吩咐雁容去了乔莲房的院子。

    文姨娘、秦姨娘和杨氏来请安。

    十一娘让她们进来。

    三个人都神色自若地捧上了自己所抄的《女诫》,却谁也不提抄《女诫》的原因。文姨娘更是和从前一样笑语盈盈地赞着十一娘:“夫人这珠簪上嵌的是南珠还是东珠?要是南珠,这么大个的我还从未见过。可要是东珠,这么光润的我也没见过。每次到夫人这里来,总是要长点见识的……”

    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诚恳语气真挚,让人明知是夸大之词却没办法反感。

    “是太夫人赏的。”十一娘应酬她,“我也不大清楚是南珠还是东珠!”

    “那肯定是南珠!”文姨娘笑道,“太夫人那里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稀世珍宝。只是我眼拙,不识货罢了……”

    正说着,孩子们来了。

    文姨娘退后几步,和秦姨娘、杨氏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但她的这一番作为让屋里的气氛活跃了不少,孩子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欢欢喜喜地请了安,上学的上学,回屋绣花的回屋绣花,一如往日。

    杨氏看了文姨娘一眼,大为佩服。

    秦姨娘眼底则闪过一丝诧异。

    从正屋出来,她走在最后,停在穿堂门口张望乔莲房的院子。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梢的沙沙声。

    她想到昨天半夜那几声凄厉的哭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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