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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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怎样想,不免让人几番思量。

    一时间,徐府门前车水马车,庆贺之人不断。

    三夫人第一次成为众人注目的主角,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穿着大红色纻丝通袖袄儿指使丫鬟、婆子奉茶烧水,摆酒佐肴,忙得团团转,风头出尽。偏还要抽空到太夫人面前哼哼:“三爷公事上精明,可这日常上的事却糊涂的紧。这千里迢迢的,我怎么能放心。”

    太夫人沉吟:“他屋里不是还有姨娘吗?要不,让她跟着过去?”

    三夫人心中暗暗焦急,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笑道:“那也是个糊涂鬼。爷跟前一个月服侍不到三天。”

    “这倒是个难事。”太夫人点头,面色微凝,“你是他媳妇,这些事要安排好。”

    “我们三爷是在您膝下长大的。他的脾气您最清楚。”三夫人笑道,“本来想给他添个人,可他眼孔高,这个、那个的,也不大瞧得上眼,这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现在走得急,就更挑不到合适的了。”然后露出几份赧色,“我又不放心。想来想去,只盼自己能跟着去。可又怕您老人家跟前没个服侍的人……”说着,拿眼睛偷偷睃着太夫人。

    太夫人觉得火侯差不多了,微微点头:“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动弹不得了,暂时还用不着你们伺侯。只是你走了,没个管家的人……”

    两人先头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引出这一句。

    三夫人立刻笑道:“娘,要说管家,我们家还有个爽利人。”

    “哦!”太夫人挑了挑眉。

    “四弟妹啊!”三夫人掩嘴而笑,“她本身就会断文识字。这些日子跟在我身边,一点就通,一拔就灵,我看是个能干的。你何不让她试一试?”

    “她啊?”太夫人笑道,“还没及笄呢……”

    语气已有几份松动。

    三夫人忙道:“有志不在年高。那甘罗十二岁还当宰相呢!何况过几个月她就及笄了……”极力推荐了一番。

    太夫人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暂时让她试一试再说。”

    三夫人听了意出望外,生怕太夫人后悔,自作主张让秋绫去请十一娘来:“……我有没有夸大其词,您问一问就知道了。”

    待十一娘来后,太夫人少不得要询问一番,十一娘自然要推辞一番,三夫人则力保了一番,大家你来我往,十一娘这才勉勉强强地接了对牌和钥匙:“……三嫂什么时候启程?这几天还是要指点指点我才是。”

    三夫人如释重负,笑盈盈地保证:“放心,放心,我走之前一定把事情妥妥当当地交到你手里,不会让你慌慌张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然后她拉着十一娘辞了太夫人,去了回事的西花厅。

    家里的管事妈妈都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更没有想到三夫人不是黯然离场,而是高升外放,个个也都收起了轻怠之心,满脸堆着笑,好送好迎,场面热闹,也十分和睦。

    琥珀和竺香都跟过来。琥珀帮着管人事,竺香帮着管钱物,两人和众婆子接手对帐目。十一娘和三夫人坐在内室听报。不一会就有人来报三夫人:“宋大波奶来了。”

    秋绫丢下手里的东西吩咐小丫鬟去迎到三夫人的正屋。

    三夫人就对十一娘解释:“是我一个庶妹。想来知道她姐夫外任了,所以特意来贺的。”并不接待。

    十一娘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又有人来报谁谁谁来了。

    三夫人或是让小丫鬟去看看,或是让甘妈妈去奉杯茶,或是亲自去应酬一番。到了点灯时分还只把日常帐目这一块交接了一大半。三夫人差人到外院去问,说徐令宁和徐令宜还在外院喝酒。两人草草吃了晚饭,接着继续对帐。到亥初时分才算对完。

    两人约了明天再清理仓库的帐目──这可是大头。既要对帐,还要对物。然后吃了宵夜,各自散了。

    既然他们俩口子都要走,没有把孩子丢在这里的道理。

    三夫人回到家里就让丈夫想办法。

    徐令宁喝的有些多,摸着三夫人的手:“你跟着我去就行了,管他们去不去!”

    三夫人脸色绯色,“碎”了三爷一声,甩开手喊了小厮来:“去,把两位少爷叫来,我有话说。”

    小厮飞奔而去。

    三爷从背后搂了三夫人:“走,我们回内室!”

    热呼呼地气息喷在脖子上,三夫人身子微微发软。

    三爷得意的哈哈大笑,横抱着三夫人进了内室……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喊了小丫鬟打水进去服侍。

    “大少爷过来了没有?”

    三夫人脸如打了胭脂般。

    小丫鬟低着头:“还没有!”

    三夫人一怔,又差了小丫鬟去找。

    半晌,小丫鬟才来回:“说大少爷不在屋里。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三夫人吓得一身冷汗:“再找,多派几个人手去找。”

    她突然想起来,徐嗣勤这两天晚上都没来问安。

    嫣红刷地一下变成了惨白。

    二百五十九

    徐令宁觉得三夫人太过紧张,笑道:“家里虽然客多,可他也不是不七、八岁的孩子了。何况还有徐嗣谕在一起。可能是躲到哪里玩去了。”

    正说着,徐嗣勤和徐嗣谕冒了出来:“爹,您找我啊!”

    “我们两人看着人多,躲在后花园的暖阁里看书呢!”徐嗣谕笑着解释。

    徐令宁就看了三夫人一眼,笑道:“我说吧!”

    三夫人见有徐嗣谕在场,不好问,训斥了几句,放徐嗣勤走了。

    “你看见了吧?不把勤哥带走,他和谕哥这样搅在一起,还指不定整出什么事来呢?”三夫人不由抱怨,“怎么也要把孩子带走。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容。”

    听到妻子说徐嗣谕,三爷有些不高兴:“你说什么呢?他们兄弟年纪相仿,在一起玩得来,是件好事……”

    三夫人知道自己踩了线,忙笑道:“我可不是爷说的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两个这样在一起,不免耽搁了学业。侯爷只手通天,谕哥自然不用怕。可我们不同。不走读书这条路,还能走哪条路啊!”

    这话到说到三爷的心坎上了。他考虑了半天,道:“我明天跟四弟说说──娘那里,他去比较适合。”

    孩子是三夫人的心头肉,虽然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她还是催三爷:“要不,现在就去说说!”

    “还是明天再说吧!”三爷打了个哈欠,“四弟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客了。兵部几个从前曾在他手下任职的借着这机会灌了他不少酒。我看他走的时候步子都有点飘。”

    徐令宜喝的的确有点多。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眼睛显得比平常要亮一些。进门就让十一娘给他弄醒酒汤来:“……我到东稍间歪歪,免得薰着你了。”说完,也不待十一娘回答,就趄趔一下去了东梢间。

    十一娘带着绿云、雁容几个帮他更衣、铺床,服侍他喝了醒酒汤。

    好在徐令宜醉酒了也不折腾,只是安安静静地睡。

    十一娘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见他好像没什么事,让小丫鬟在一旁服侍着,叫绿云去请琥珀、竺香几人到厅堂商量这几天和三夫人交接的事。

    绿云应声而去,雁容却上前几步低声道:“夫人,我看见乔姨娘那边的绣橼在东角门那里探头探脑的。”

    十一娘略一沉思,道:“你去看看。如果人还在那里,就问她有什么事。如果她支吾,也不用客气,该用哪条规矩驳了就用哪条规矩驳了──你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绣缘是乔姨娘身边的三等丫鬟。”她提醒刚升上来的雁容,“如果她是来看侯爷回来没有的,直接跟她说,侯爷喝多了,已经歇下了。让她到我面前来说话。”

    雁容想了想,应喏着退了下去。

    琥珀、竺香和绿云几个进来。

    绿云如今协管琥珀,专管十一娘屋里的人事,红绣和雁容协管竺香,红绣管着十一娘屋里的浆洗、吃食,雁容则管着十一娘衣饰和库房。没看见雁容,红绣噫了一声:“跑哪里去了?”

    正说着,雁容进来。

    十一娘朝着她微微顿首。

    雁容立刻禀道:“绣橼说她服侍乔姨娘歇下,听到这边有喧嗔声,所以过来看一看。”

    十一娘挑了挑眉:“你怎么办?”

    雁容道:“按规矩,东角门戌正一刻就立刻上匙,如今已是亥初。我罚了守门的婆子半个月的例钱。言明,要是还有下一次,就撵出去。”

    “不错,不错。”十一娘笑起来。原来只觉得雁容行事大方,却没想到还是个能干的。

    大家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红绣张口欲问,十一娘已让大家坐下:“明天和三夫人交接库房的事,大家要记住了,宁愿多花些功夫,也不可马马虎虎。要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最怕这个时候有人混水摸鱼。可有些事你们也要注意。你们直管照着帐册上对东西,如有不符,直接交给三夫人的人处置,千万不要多嘴或是插手问原曲。要知道,三夫人的帐册,是从大姐手里接过来的。别到时候拔出了萝卜带着泥。反到让我们不好看。我们只管把帐实核准了,让三夫人的人画押送到太夫人那里过目就是了。”又指了琥珀,“这件事你负责。”吩咐其他几个丫鬟,“有事,先跟琥珀说。不许胡乱自己开口在那里嚷。”

    大家恭声应“是”,她又叮嘱了几句,然后端了茶。

    结果第二天下午,雁容匆匆来见:“夫人,忠勤伯甘府的大波奶来了。三夫人把甘妈妈和秋绫都叫了回去。今天的帐恐怕对不成了。”

    这两天三房的客多。

    十一娘点头,问她:“帐目可有什么不妥的?”

    “没有!”雁容道,“一共有三十六本帐册。我们现在对到了第十二本,全部帐实相符。”

    “那三夫人怎么说?是等会再对帐?还是明天再对?”

    “什么也没有交待就把人叫走了!”雁容有些泄气,“照这样下去,只怕还要往后拖几天。”

    “拖就拖吧!”十一娘笑道,“三爷到任是有期限的。就算我们等得,三夫人也等不得。”又吩咐了她几句“小心”、“仔细”之类的话,然后回了内室──贞姐儿这几日正跟着她做针线。

    看见十一娘进来,她将自己绣了一半的兰花给十一娘看:“母亲,您看我绣得可对。”

    贞姐儿很细心,做起事来也很认真,进步很快。

    十一娘仔细端详了片刻,笑道:“比我那会可进步快多了。”

    这是句实话。

    当时心中有怨怼,绣花只是为了平息心中的怒火。后来平静下来,绣得多了,才渐渐感觉到其中的乐趣。

    贞姐儿微赧:“母亲又要打趣我。”

    像贞姐儿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要以表扬为主,可表扬也不能乱表扬。

    十一娘指了前面绣兰花:“你对比一下,是不是好很多。”

    贞姐儿仔细一看,针脚果然平整了很多。

    她眼睛微微发光,抿着嘴笑起来。

    十一娘也笑起来。

    两人做了会针线,看着时候不早了,去了太夫人那里。

    谆哥正捉着徐嗣诫背《三字经》。看见十一娘,他立刻跑了过来:“母亲,母亲!”

    十一娘弯腰摸了摸他的头:“要好好的走路。这样容易跌倒,也不美观。”

    徐嗣诫笑容可掬地点头。

    谆哥过来给十一娘行礼。

    几个人一起进了内室。

    石妈妈正和太夫人说着徐令宽的长女:“……眼睛像黑葡萄,五爷抱着爱不释手,恨不得日日夜夜抱着才好。”眼角瞟过十一娘身边的徐嗣诫,她脸上的笑容微敛,上前给十一娘行礼打招呼。

    杜妈妈端了绣墩给十一娘:“太夫人惦记着小孙女,特意把石妈妈叫来问问。”

    十一娘就顺着杜妈妈的话问起孩子的情况,一时间,倒也笑语殷殷。

    只是等到酉初一刻,三夫人和徐嗣勤、徐嗣谕、徐嗣俭都没过来。不仅如此,也没有丫鬟、小厮过来禀告一声。

    杜妈妈笑道:“怕是那边客多,一时走不开吧!”

    太夫人倒淡然:“那我们不等了,开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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