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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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灭。

    快乐。

    特蕾西的睡意迟迟不来。

    塞哥维亚之行痛快至极。杰弗租了一辆小型轿车,他们驶出首都,在西班牙风景如画的葡萄酒乡间道路上奔驰。整整一天,一辆不起眼的西特牌轿车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但这却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西特是西班牙出产的唯一的轿车,也是西班牙警察的官方车,普通型号的发动机只有一百马力,而厂家卖给国家警察和过民卫队的型号却可达到一百五十马力。因此,库珀和两名侦探被特蕾西·惠特里和杰弗·史蒂文斯巧妙甩掉的危险绝不会发生。

    特蕾西和杰弗中午时分到达塞哥维亚,他们来到中心广场的一家漂亮餐厅吃中饭。两千年前罗马人建造的一条高架渠道,横在餐厅上方,投下一片荫蔽。中饭后,他们在这座中世纪的古城中漫步,先参观了圣玛丽亚大教堂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市政厅,然后又驱车前往阿尔喀萨,瞻仰那座落在高山之上的古罗马城堡。山上岩石嶙峋,景致令人叹为观止。

    “我敢打赌,如果我们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我们就会看到唐·吉诃德和桑乔·潘萨从山下的平原骑马而来。”杰弗说。

    她沉思地望着他。“你喜欢挑风车,是不是?”“那得看是什么样的风车。”他轻声说,身体靠近了她。

    特蕾西从峭壁的边缘移开。“再给我讲讲塞哥维亚吧。”情感的氛围打破了。

    杰弗是位充满热情的导游,具有丰富的历史、考古和建筑方面的知识,但特蕾西不得不随时提醒自己,他还是个行骗江湖的人。这一天是特蕾西所度过的最愉快的日子,令她永远不能忘怀。

    两名西班牙侦探之一的约瑟·帕瑞拉对库珀咕哝说:“他们盗窃的不是别的,而是我们的时间。他们不过是一对情侣而已,难道你看不出?你敢肯定他们在酝酿某种阴谋?”“我敢肯定,”库珀叫嚷。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眩惑。他的全部目的就是要擒获特蕾西·惠特里,给予她应有的惩罚。她是一名罪犯,捕抓她是他的职责。然而,每当他看到特蕾西的伴侣挽住她的臂膀时,库珀就会感到一阵愤怒,内心象被针扎一般痛苦。

    特蕾西和杰弗返回马德里后,杰弗说:“如果你不觉得很疲乏,我带你去一个特殊的地方吃晚饭。”“好啊。”特蕾西不希望这一天结束。今天我要献出我自己,象其他女人一样,只在今天。

    马德里人喜好夜间进餐,大部分餐馆都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开张营业。杰弗在赞拉坎餐馆预定了十点钟的座位。这是一家豪华餐厅,菜肴味美,服务一流。特蕾西没有要甜食,但侍者却为他们端来制作精细的薄片糕点,特蕾西认为这是她品尝过的最可口的食品,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心满意足。

    “这顿晚餐美极了,谢谢你。”“能使你满意,我很高兴。这里是带朋友来的地方,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她问:“你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杰弗,是吗?”他笑吟吟说:“当然。下一步还有你瞧的呢。”下一个去所是一家烟雾弥漫、不惹眼的小咖啡馆,里面坐满了穿皮茄克装的西班牙工人。屋里有十几张桌子,一个酒吧,房间的一头有一个略微倾斜的平台,两个吉他手正在上面胡乱地弹奏。特蕾西和杰弗坐在离平台不远的一张小方桌旁。

    “你听说过弗卡芒科舞吗?”杰弗问。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压过酒吧里的喧闹声。

    “只知道这是一种西班牙舞蹈。”“最早是吉卜赛舞蹈。你可以在马德里的高级夜总会里看到弗拉芒科舞,但那只是模仿,今晚你可以看到货真价实的东西。”听到杰弗声音里的激情,特蕾西欣然一笑。

    “你马上就会欣赏到绝妙的弗拉芒科舞。那是一组歌手、吉他手和舞蹈演员。他们先是一齐表演,然后轮流单独献艺。”在靠近厨房的一张桌子旁,库珀注视着特蕾西和杰弗。不知什么话题如此吸引他们,他想。

    “这种舞蹈很微妙,需要全面的配合——动作、音乐、服装、节奏的速度……”“你怎么会了解这么多?”特蕾西问。

    “我曾结识过一位弗拉芒科舞蹈演员。”怪不得,特蕾西想。

    咖啡馆里的光线暗淡下来,聚光灯照亮了小舞台,音乐声起,缓慢而悠扬。一群表演者慢步走上平台。女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罩衫,头上插着高高的梳子,鲜花佩戴在美丽发式的两侧。男舞蹈演员穿着传统的紧腿裤和马甲,脚上蹬一双锃亮的科尔多瓦皮革半高统靴。吉他手奏出一阕哀婉的旋律,坐着的一个女人用西班牙语唱出歌词。

    Yo queria dejar A mi amante,

    Pero antes de que pudiera ,

    Hacerlo ella me abandono

    Y destrozo mi corazon。

    “你明白她唱的内容吗?”特蕾西轻声问。

    “明白。'我想离开我的恋人,到我还没对他说,他却先我而去,留给我一颗破碎的心。'”一名舞蹈演员来到舞台中心。她以踢踏舞开始,随着吉他节拍的加快,舞步渐渐急剧起来。音乐节奏再度加速。舞姿瞬间化为淫荡的疯狂,她不断地变幻各种舞步,再现出一百多年前山洞吉卜赛人的风姿。当伴奏变得愈发紧张和兴奋,按照古典音乐节奏音型,从小快板到快板,再发展到更快板和急板,舞步已愈加迷乱而销魂时,舞台两侧的表演者欢呼雀跃,不断以喊叫鼓励独舞女郎。

    各种各样的喝彩声交织一片,引诱跳舞者施展出更加疯狂和剧烈的舞步。

    陡地,音乐和舞蹈嘎然而止,咖啡馆里一片阒然。但只俄顷又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

    “她跳得美极了!”特蕾西叫嚷。

    “还没完呢。”杰弗对她说。

    又一位舞女走上舞台中央,她皮肤黝黑,是标准的凯斯提尔美人。她神态超然冷漠,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观众的存在。吉他开始演奏一首忧伤而低回的旋律,乐曲充满东方的韵味。一名男舞伴也走上舞台,于是,两名凯斯提尔人踏着稳健有力的节奏,跳起双人舞。

    在一旁坐着的表演者有节奏的喝彩、拍手掌,为弗拉芒科舞伴奏。抑扬顿挫的手掌拍击声包容了音乐,包容了舞蹈,将气氛推详谈高潮,直到整个房间都在舞蹈音乐的冲击下震颤起来。舞蹈者用脚趾、脚跟和脚掌击打出令人心醉的节奏、变换不定的声调和速度,把观众带到极度兴奋的境界之中。

    表演者的身体在疯狂的欲望中分离、聚合,象动物做爱般狂热地扭动,但却不相接触,这种充满野性和激情的舞姿渐渐达到高潮,观众为只狂嗥。当光线突然熄灭,瞬间又再度明亮时,人们欣喜若狂,特蕾西发现自己也加入到众人的喊叫声中。她意识到自己的性欲被激发起来,不免感到窘迫。她不敢正视杰弗的眼睛。他们俩之间的空气在紧张的氛围中颤动。特蕾西俯身看向桌面,望到杰弗嗯粗壮、晒黑的双手,她感到她的身体在任凭这双手抚摸,缓慢地、快速地、急迫地;她自己的双手倏然颤栗起来,她迅即将它们藏进膝头。

    他们在驱车返回饭店的路上,没说什么话。到了特蕾西房间的门口时,她转过身,说:“今天晚上——”杰弗的嘴唇吻住了她的,她用双臂勾住他,紧紧拥住他的身体。

    “特蕾西——”答应他的字眼已经滑到她的唇边,但她鼓起了最后一丝意志力,说:“今天玩得太晚了,杰弗,我已经困不欲支了。”“哦。”“我想明天我哪儿也不去,关在房中休息。”他回答的声音冷漠而平淡:“好主意。恐怕我也会这样做。”他们谁也不相信对方的话。

    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特蕾西站在普拉多博物馆入口处前面的长队中。大门打开后,一名身穿制服的卫兵守在一扇旋转式栅门旁,一次只放入一个参观者。

    特蕾西买了门票,夹在人流中进入圆形大厅,库珀和侦探普雷拉尾随在她身后。库珀感到一股不断加剧的兴奋情绪在心中蠕动,他意识到,特蕾西·惠特里绝不是以一名参观者的身份来到博物馆。无论她怀抱什么计划,即将可见端倪。

    特蕾西从一个大厅走入另一个大厅,信步在各个画廊中。展出的作品有鲁本斯、提伸的、蒂托莱托斯的、鲍什的,还有多曼尼科斯·西多科波罗斯的,他是以爱多·格莱克的名字蜚声美术界的。戈雅的作品陈列在一个专门的展厅中,设在一楼。

    特蕾西注意到,每一个大厅的门口都有一名穿制服的守卫,离他一臂之遥是一个红色警报器按钮。她知道,警报器鸣响的一刹那,博物馆的一切出口和入口都将封锁,根本没有逃出去的缝隙。

    她坐在缪斯大厅中央的长条椅上,这间画廊里展出的都是十八世纪佛兰芒大师的作品。她的视线移到地板上,看到入口出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的通路装置,那一定是在夜间放射的红外线光束。在特蕾西所参观过的博物馆中,守卫往往显得倦怠和乏味,对喋喋不休的参观者人流很少留意。但这里的守卫却十分警觉。艺术品在世界各地被不法之徒毁坏的事例时有所闻,但普拉多博物馆则绝不允许这种现象发生。

    在十多个画廊中,都有艺术家支起各自的画板,用心地临摹大师的作品。博物馆对此不加以干涉,但特蕾西看到,即使对这些临摹者,守卫也不松懈警戒的眼睛。

    参观完主要的展厅后,特蕾西走下楼梯,来到一层的戈雅作品画廊。

    侦探普瑞拉对库珀说:“瞧,她除了看画,没别的目的。她——”“不是这么回事。”库珀小跑着下了楼梯。

    特蕾西感到,戈雅的展厅比其他展厅防范更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画廊的每面墙上,炫耀着动人心魄的永恒美。特蕾西从一幅幅油画前走过,深深地被这位天才大师所吸引。戈雅的《自画像》,使他看上去酷似中年的神祗潘……色彩细腻的《查理四世之家》、《穿衣美女》和著名的《裸体美女》。

    呵,那里,在《妖魔聚会日》的旁边,悬挂着《波多》。特蕾西停止脚步,盯住这幅画,她的心在怦然跳动。画的前景是十几名身穿美丽服装的男女,站在一堵石墙前,背景是一抹透明的薄雾,雾中几条渔船泊在港口中,远方矗立着一个灯塔。画的左下角是戈雅的亲笔题字。

    这就是目标。五十万美元。

    特蕾西向四下瞥了一眼,一名守卫站在入口处,在通往其他画廊的甬道上,还有几名守卫。她站在那里良久,仔细研判着《波多》。她转身正待离去时,看到一群参观者顺楼梯走下来,中间夹杂着杰弗·史蒂文斯。特蕾西侧过头,躲过他的视线,从侧门匆忙而出。

    这是一场竞赛,史蒂文斯先生,我一定要成为胜者。

    “她企图盗窃普拉多博物馆的藏画。”拉米罗局长怀疑地看着丹尼尔·库珀。“不可能!没人有本事能从普拉多偷画。”库珀固执地说:“她在那里呆了一上午。”“普拉多过去从来没出现过贼,将来也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可能。”“她不会采取惯用的手法。你必须守卫好一切出口,以防毒气攻击。如果守卫在上班期间可以喝咖啡,要注意咖啡的来处,别让人掺进了麻醉药。还要检查饮水——”拉米罗局长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一周来,他已经受够了这位其貌不扬的美国人的无礼。他的国家警察局一直在紧缩的预算经费下工作;而为了二十四小时跟踪特蕾西·惠特里,他却浪费了宝贵的人力。此刻,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又站在他面前,居然告诉他怎样来指挥他的警察,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据我看,这个夫人到马德里来纯粹是为了观光,我预备撤消对她的警戒。”库珀一惊。“什么?!你不能这样做。特蕾西·惠特里是——”拉米罗局长从椅上站起来。“我做的事情,请您不必多嘴,先生。好啦,还有什么其他可说的吗?我可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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