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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分毫,这区区半寸成了一生再难跨越的遥距。

    为什么会动不了!

    因为他的腕脉被任逍遥掐住,准确无误的掐住。

    这是内息运行的枢纽,但叫受制于人,任你武功再强也休想施展分毫。

    任逍遥不是手臂酸麻?不是被困在“风暴”核心了吗?

    是,他是手臂酸麻,无力出招;是,他是被困在“风暴”核心,难动分毫,但他还有一手保命的绝招——九转归原劲!

    之前他和南佳也硬拼两招,并非自恃勇武,而是想摸清八门遁甲的真正威力,而后他不躲不闪生受三股掌劲,通过“直觉”彻底掌握了南佳也出手的习惯动作和运力法门,在这性命攸关的当儿咬紧牙关,勉力抬手,用九转归原劲强行从南佳也那里“借”来力道,使龙抓手扣住了他的脉门。

    完了,一切都完了……

    南佳也虎躯剧震,面如死灰,在他的心域里,并没有苦恼、怨愤和悲痛,只余下一切希望破灭后的安静。在澄明通透的心境里,他面对的是失败的无底深渊,阻止任逍遥成为七大派总掌门、维系武林正统的鸿图大计已成泡影,眼前剩下的只有已经来临的惨败和即将来临的死亡。

    就在此心如死灰,失去一切生趣的时刻,八门遁甲催生的劲力倒灌回他濒临崩溃的体内,开始全面反噬,脑际轰然如受天雷殛劈,体内似有烈火燃起,焚烧着他的每一条经脉,冲击着每一个窍穴,那种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

    南佳也心里清楚,现在他经历的是一种比修炼内功时的走火入魔或是中原道家修身时的“焚经”更要痛苦百倍的死亡过程,非但尝遍椎心裂脉的极度苦楚,且因脑内诸脉亦不能免祸,故在丧命前会经历由正常人瞬间变成发狂疯子的可怕感受,那种对心灵和肉体的摧残,实不足为外人道。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把他从站立初像牵线傀儡般提了起来,接着两耳贯满劲气破空的呼啸声——任逍遥一计“天雷无妄”重重拍在他的背心。

    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於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文·冇·人·冇·书·冇·屋←

    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

    南佳也熟读易经,脑中不由自主闪现出“无妄卦”的折断彖传部分。

    乾上震下组成的“无妄”正是逆天神掌的至高境界,也是易天寒穷三十年之功,方始窥得奥秘的至高境界。

    “天雷无妄”的招式任逍遥早已练成,但“无妄”的清明心境却始终不曾参透,直到今日身偿八门遁甲之威,方有所顿悟一步跨入此境。

    南佳也自忖必死,见任逍遥给自己重重一掌,心中不怒反喜。

    顷刻毙命总好过受尽痛楚再死。

    “蓬!”

    疯狂反噬的爆炸性力量像遇上缺口的暴虐洪水,朝任逍遥手心卸去,而任逍遥的双掌,却送入千川百河般的强猛,投入他有如火炉似的大小经脉。

    任逍遥这掌没有杀他,反把他体内肆虐蒸腾的反噬劲气引走大半!

    随着掌劲的送入,南佳也腹下丹田气海的至深处忽然灼热起来,全身窍穴天然跃动,却没有丝毫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之象,全身融融浑浑,真气绵绵,彷似天地初生水火相交混混噩噩的境界。

    南佳也此刻才知任逍遥是在帮他,帮他化解八门遁甲带来的遗害,而这首要的一步就是散去他体内作乱的真气,让开启的体内八门重新闭合。

    他已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得任由阴阳元气四处游走,左半边身子热了起来,右半边却变得奇寒无比,跟着是一寒一热两股真气分由左右脚底涌泉穴往上冲,左涌泉穴的寒气直冲背脊督脉,过尾枕,经泥丸,右足的热气则反其道而行,逆上任脉,过眉心祖窍穴,穿泥丸而下督脉,在丹田处交汇时立即以卷缠螺旋的方式合为一股,沛然不止,一顺一逆的向相反方向疾行於经脉之内。

    先天无上罡气所到处,休、生、伤、杜、景、惊、死七门一一闭合,经脉中胶结窒碍之处尽数冲破,整个人化成点点元精,朝上提升,就在头顶上结聚,再感觉不到身体,偏又无有遗漏的清楚一切。

    八门遁甲的反噬力量除了被任逍遥引走和在运行中抵消的部分,其余都被任逍遥用先天无上罡气随元精的提升逼到了头顶,这里是第一门“开”门所在,也是八门遁甲中最重要的一门,假使没有办法使这最后一门闭合,之前所作的努力全部都是白费,不但南佳也要死,连豁出性命救他的任逍遥也难免祸。

    任逍遥没有想到,即使经过引泄和抵消,八门遁甲的反噬力量仍比洪水猛兽,更要狠毒千百倍,先天无上罡气能够控制它的流动、游移,却不能使它消除殆尽,尤其是像现在残余的功力全部聚集在头顶,完全超出了任逍遥的掌控范围,即使先天无上罡气再猛再强,面对这样的状况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任逍遥足尖一点,纵身掠上半空。

    八门遁甲的反噬力骤施掌控,顿时将像火山熔岩般在南佳也体内爆发,激得他头顶血管凸起,肌肉鼓胀,毛孔流出来的汗珠顷刻间被蒸发殆尽。

    全场观众无不还然心惊,这时候就算不懂武功的人都看得出来,五下之内南佳也必全身爆裂,粉身碎骨。

    陡听半空中的任逍遥一声大喝,两手高举,如大鹏展翅,十指伸张,再迅速合抱,双掌并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向南佳也的额头。

    “任逍遥,你干什么!”

    神谷活心流众人只道他被八门遁甲所伤,气极败坏,非要亲手杀了南佳也报仇,纷纷叫骂起来,以森齐光为首的几名上忍“唰唰唰”拔出太刀就要冲将过去——当着各流派数千人众击杀南佳也,是对神谷活心流的大不敬,即使南佳也本必死无疑,他们也不能让任逍遥下手。

    “别动,都别动!任宗主是在给掌门疗伤!”

    加腾鹰陡地一声大喝,震撼全场,无数高手中只他一人看出了任逍遥的真正用意。

    “轰——”

    比武场岿然崩塌,掀起漫天烟尘,接着金光乱闪,任逍遥和南佳也同时被震飞出来,一齐摔在数丈之外,前者面色惨白,唇角却犹带笑意,后者印堂发紫,样貌凄厉,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但命好歹是保住了。

    “宗主!”

    森齐光等一齐冲了过去,手忙脚乱扶起南佳也,见他虽面无血色,浑身肿涨,但呼吸甚是平稳,知其性命无虞,不由得松了口气。

    任逍遥单手撑地,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喘着道:“南佳宗主,你体内八门已重新闭合,反噬之力尽数消弭,只要半年内不再妄动真气,辅以药物调理阴阳,逐步化解八门遁甲的遗害,明年近时定当平复如初。”

    南佳也缓缓睁开眼睛,满目俱是感激之色,差些儿留下泪来道:“大恩不言谢,任宗主义薄云天,老夫心悦诚服。”

    经过任逍遥的及时施救,现在的他等若经历严冬后春回大地,枯竭的川流重新注准两水,枯毁的草树欣欣回复生机。

    任逍遥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宗主毋需挂怀。”

    别看两人说得轻巧,实则一齐在鬼门关里走了遭,若非任逍遥习练先天无上罡气时有过几次真气失控的经历,知道怎样对付,最后又大着胆子掌击天灵,把失控的劲气全部引泄出来,以九转归原劲散往四方,怕是两条命都要搭在里面。

    森齐光示意弟子搀住南佳也,领着刚才准备动手的几名上忍一齐向任逍遥拜倒,恭声道:“我等见识短浅、目光拙劣,未能识得任宗主一番好意,唐突冒犯处还请多多包涵。”

    他的性子直来直去,有错既刻承认,决不找什么借口。

    任逍遥急忙扶起众人,同时向真宫寺美奈使个颜色,后者先是怔了一怔,旋即拼命摇头,再看苏涵碧也是秀眉紧颦,悄悄的在那摆手。

    加腾鹰看看南佳也,再看看任逍遥,低头沉思片刻,片晌后忽道:“任宗主,夕阳已临,暮色将至,我们的比试放在明天吧。”

    他见任逍遥明明已胜券在握,却为救治对手而身受重伤,极是赞赏此等义举,兼之背负一代宗师的身份,岂能白占这么个大便宜,故而说出这话话来,给任逍遥休养生息的时间。

    任逍遥心中苦叹,他给真宫寺美奈打眼色就是让她安排人手,重新搭建比武场,谁想她却不肯答应,连一向对自己的言听计从的苏涵碧也不支持,现在倒好,加腾鹰也不想比了,难道都以为他连坚持下去的能耐都没有?

    “哈哈哈,宗主权权盛意,在下心领啦。”

    任逍遥豪情勃发,仰天大笑,“山本队长,带领一番队队员清理四周;四枫院队长,率二番队重新修建比武场;三、五、七、八、十一番队为各流派准备吃食,其余番队多点火把,安排夜战!”

    第七章 圣者出世

    形貌伟岸、风度翩翩,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神采飞扬的眼睛带着充盈自信的神采,既使人感到他年少轻浮、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睥睨天下、傲视寰宇的骄傲和自负。

    站在高高搭起的比武场上,胸部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黑色劲服,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自有一股的无与伦比王者霸气。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半个时辰前被八门遁甲震得浑身浴血、披头散发的任逍遥仅仅在他们吃顿饭的功夫,立刻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形象。

    只有北辰一刀流的几名队长晓得内情:宗主所以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一方面缘于先天无上干罡气强大的恢复机能;一方面是苏涵碧和卯之花烈以精湛的医术在短时间内为他疗伤;另一方面则是龙菲芸用易容术掩去了他脸颊被真气划破的创口;否则普天之下有哪个能生受八门遁甲的数次强猛冲击而不重伤。

    “任宗主想好了,你我真的现在就比?”

    加腾鹰向前跨了三步,把与任逍遥的距离缩短至两丈。他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不愧是仅次于真宫寺龙炫的一代宗师。

    “当然。”

    任逍遥唇角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仍谁都模不透他心中所想。

    “好!”

    加腾鹰倏地立定仰天长笑,登时整个宗近广场都簌簌地颤抖起来。

    任逍遥立道不妙,这招以音惑敌本是他学会“金刚狮子吼”后惯用的伎俩,意在扰乱对手的心智、占得出招先机,却没想被加腾鹰竟然也会,而且还抢先一步,以蕴含内劲的笑声对自己的判断施加影响,以收先“声”夺人之效。

    “锵”冰魄玄霜剑出鞘,遥指前方,凌历无匹的剑气催迫而去,与其相抗。

    岂料加腾鹰不受丝毫影响,目光落向他的宝剑,评头论足的道:“玄光暗蕴、寒气凛冽,果然好剑,未知同老夫的草稚剑相比,孰优孰劣。”

    “比过不就知道了。”

    “说得对,比过就知道。”

    加腾鹰拔剑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抛开肉眼的感官不谈,即使以“直觉”判断,他的速度都是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任何动作都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总会有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能够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而加腾鹰往后探手时的每个动作,都像是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他的拔剑的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剑,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的杀招。剑术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放眼天下怕是只独孤宇一人得窥此境。

    当拔剑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加腾鹰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剑柄。

    这一刹那,任逍遥已抛开手中的剑鞘,冰魄玄霜剑化作一道长虹,抢先出击。“铿”草稚剑同时出鞘。

    “轰隆——”

    月朗星稀的夜空陡地闪过惊雷,但即使是这这天地之光天也难草稚剑出鞘的锋芒,宗近广场再非先前的宗近广场,而是两大高手决战的舞台!

    草稚剑划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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