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宝鉴第17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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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恂道:“吾兄之论,如楞严说法,绝无翳障,以此观庾香、琴言之情,正是极深极正,就在人人之上了。若湘帆、媚香之情,较之庾香、琴言,又将何如呢?”仲清笑道:“那又是一种。我看湘帆之ai媚香,起初却是为se起见。已花了无数冤钱,一旦遇见这样绝se,故辱之而不怒,笑之而不耻,犹之下界凡人,望见了天仙,自然要想刻刻去瞻仰的。及到媚香怜其难诉之隐情,感其不怨之劳苦,似yu稍加颜se,令其自明。及亲见湘帆吐属之雅,容貌之秀,而且低首下心,竭力尽命,又不涉邪念,一味真诚,故即被他感动。到感动之后,自然就相好。既已相好,则如漆投胶,日固一日的了。溯其见面之初,湘帆则未必计及媚香之身分,但见其容貌如花,自然是柔情似水。及看出媚香凛乎难犯,而且资助他,劝导他,则转ai为敬,转敬为ai,j如良友之箴规,他山之攻错,其中不正而自正,亦可谓勇于改过,以湘帆比起庾香来,正如子云、相如,同工异曲。世唯好se不y之人始有真情,若一涉y亵,情就是y亵上生的,不是x分中出来的。譬如方才说的潘三,心上也是想着媚香,难道说他也是钟情的不成?”王恂道:“也要算情,若说不是情,他也不想了。”仲清笑道:“潘三若有情,倒绝不想媚香,其想媚香正是其无情处。”王恂笑道:“此语有些矫强了!不过情有邪正,潘三之情,是邪情、y情,非湘帆可比。若定说他于媚香毫没有情,又何至三回五次,这么瞎巴结呢?”仲清笑道:“这最容易解说的。潘三若于媚香真有情,又何必定要他作g儿子,不过与其来往来往,作个忘年小友,不涉邪念。如今假使媚香得其银号而不遂其欢心,吾恐潘三必仇恨媚香,深入骨髓,岂有钟情之人于所ai之中,又加得上些所恶么?就有些拂意之处,本是我去拂他,并非他来拂我,以此人本不好如此事,所以拂起我的意思,于人乎何尤,于ai乎何损,这才是个有情人。若情字走到守钱虏心上来,则天上的情关也要去旧更新,另请情仙执掌了。”说得王恂心思洞开,不禁抚掌大笑道:“吾兄说出如此奥妙,令我豁然开郎,真可谓情中之仙,又加人一等矣。”王恂又问:“度香之情,为何等情?”仲清道:“度香虽是个大纨k,然其为人雍容大雅,度量过人。ai博而不泛,气盛而不骄。且无我无人,涵盖一切,是情中之主人。”因又道:“萧次贤如野鹤闲云,尚有名士结习。但其纯静处,人不能及。终日相对,娓娓无倦容,其情可见在此。竹君恃才傲物,卓荦不群。唯用情处为甚恳挚,虽其狂态难掩,而究少克伐之心。卓然如云行水流,随处遇合,竟无成心,凡事出以天趣。且辞锋尖利,而独于所好者,便不忍加一刻薄语,亦其情有专用处。前舟与阁下,大致相似,和平浑厚,蔼然可亲,所谓宁人负我,毋我负人者也。至于我亦非忘情,但不能轻易用情。用时容易,到完结处便艰难。若使孟l用之,而无归束,则情太泛鹜,反为所累。莫若将自己的情,暂借与人,看人之用情处,如有欠缺不到,或险阻不通,有难挽回难收拾处,我便助他j分,以成彼之情,究以成我之情。总之情字,是天下大同之物,可以公之于人,不必独专于我也。”王恂道:“此等学问是极精极大的了,是能以天下之情为一情,其间因物付物,使其各得其正。推而言之,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是这个念头。若观粗浅处,则朱家、郭解一辈,是以自己之情,借与人用,吾兄又是个情中之侠了。”仲清道:“何敢当此谬赞。但人x各有所近,不能强使附合。即我在度香处,闻得那个华公子的举动,虽未与之谋面,但其豪爽是常听见的。我知其用情阔大,与度香同源异流,所以度香常赞他,也很佩f他。至若魏聘才、冯子佩、潘三等,真可谓情中之蠹,近其人则蠹身,顺其情则蠹心。天生这班人,在正人堆里作崇。还听得有个奚十一,专ai糟蹋相公,有一个木桶哄人,不到手不歇,受其荼毒者不少。前日琪官竟为所骗,幸其x烈,毁其木桶而出,双手竟刮得稀烂,至今尚未全好,此是情中的盗贼。若你那位虫蛀的舅爷与你那位贵连襟,则道地是个糊涂虫,不知情为何物,正是悲愉哀乐悉与人异者也。”

    王恂笑道:“这j个废物,心孔里不知生些什么东西在内,世间的丑态叫他们作荆孙老大又来了一个q舅,前日来拜过的,也似聘才一辈人,然尚没有聘才伶俐,将来一定要闹笑话的。”

    仲清道:“‘虫蛀的千字文’要给他吃碗墨水,才好免得随口胡言。”王恂道:“李元茂吃什么呢?”仲清笑道:“李元茂颟颟顸顸,七窃闭塞,要吃大h、芒硝,方才打得通他这些浊污。”王恂又问仲雨,仲清答道:“在可善可恶之间,尚识好人,天良未昧。”二人刚说得有趣,忽见李玉林同着桂保来,见过了,遂即坐下,因问道:“这两日不见你们出来,在家作些什么?”王恂道:“也常出去的,我倒总不见你们。”桂保道:“我们近日在怡园演习新戏。”仲清道:“什么新戏呢?”

    玉林道:“闻得六月初六日荷花生日,华公子要来逛园。度香为他是ai听戏的,即与静宜商量。静宜说:‘华公子是ai新鲜热闹的,若说寻常的戏,他都已听过,而且这j个班子也未必能赛过他的八龄班。我想不若把各班中,挑出j个来,集个大成班,我再谱出些新戏来,便不与外间的相同,也就耳目一新了。’”仲清道:“这倒很好。但不知戏文何如,是些什么戏呢?”玉林道:“我听见从前有个才子,叫作ao声山,撰出了j个戏目,却没有作成曲,名叫作《补天石》:“仲清笑道:“口恶,此是ao声山哄人的,止于批《琵琶记》内题出这j个戏名是:《李陵返汉》、《燕丹灭秦》、《诸葛延年》、《明妃归汉》等事,共有**种。”玉林道:“如今静宜又添了四种是:“《金谷园绿珠投楼》、《马嵬驿杨妃随驾》、《李谪仙夜郎奉诏》、《杜拾遗金殿承恩》,这四本戏更觉热闹,差不多要全部出常”仲清道:“这四种更妙,为普天下才子佳人吐气。

    马嵬赐缳之事,千古伤心。且羯胡之叛,祸在国忠,于玉妃何罪?那些丛书裨史,尽系道听途说,遂玷污宫闱。即洗儿一事,新旧《唐书》皆所不载,就见元微之轻薄之词有‘金j帐下洗儿时’一句,后人遂以为确据,甚属可恨。且j相伏诛,六军可发,是件顺情合理之事。这陈元礼上无忧国之心,下无束师之律,罪应摒弃。若要将这些事翻转来,此外尚多呢。”王恂道:“在怡园演习的共有j人?”桂保道:“旦脚十个,此外生、净、老、丑有二十余个,是五六班凑成的。”仲清道:“旦脚十个是谁?”桂保道:“我们两个之外,尚有瑶卿、媚香、香畹、静芳、瘦香、小梅,后来又添了玉侬、玉艳,共是十个。”王恂道:“这就是十美班了。”桂保道:“陪客尚未定,你们是一定在数的。听得度香已写书子到保定府去,请前舟回来商议,只怕就是这件事。”王恂道:“也近了,今日已是二十六日了,还有十天,就演得全这些新戏吗?”玉林笑道:“你好记x,还有个闰五月,难道一月多,还演不出来?”王恂笑道:“我真糊涂,静坐了j天,真是山中忘甲子了。”仲清道:“听说琴言患病未好,如今能去演习吗?”玉林道:“你还不知玉侬那日在运河游了一天,忽然的病就好了。”王恂道:“此是人逢喜气精神爽了。”仲清道:“那琪官不是坏了手,如今想也好了。”玉林听得仲清说起此事,便低了首,春山半蹙,远黛含颦,又有些怒态。王恂、仲清等不解其意,因问道:“佩仙缘何发恼起来?”桂保见问,对仲清道:“都是你问起琪官,触起他的伤心事来。”仲清忙问何事?玉林不语,桂保就把奚十一送坊之事述了一遍,听得仲清、王恂大怒起来,同说道:“天下竟有这等人,叫他们怎样过得日子?”桂保道:“如今躲在天津未回呢,只怕终久还要回来的。”仲清道:“这奚十一到底是怎样人?”桂保道:“奚十一的出身倒不小呢,听得说他祖上是洋商,他祖老太爷作到布政司,得了军功。他父亲荫袭云骑尉,由守备起来,在军营出力,今作了提台。度香说与他有世谊,因鄙其为人,是以不与往来。从前华公爷作大经略,平倭寇,徐中堂是副经略,同在军营。那时老奚才作四川游击,是华公爷、徐中堂保举起来,即得了副将,旋升总兵,前年又升了江南提督。籍系广东嘉应州,家道甚丰,足有正千万的事业,又在省城当了个洋行总商。他共有兄弟十二人,有作官的,有当商的。他本要捐个道台,因花动了银子,凑不上来,只捐了个知州,差不多也要到班了。”王恂道:“是了!是了!我们老人家也认识,又叫作奚老土,因他带些鸦p烟土来,卖了一万多银子。”玉林、桂保坐了一回要去。王恂道:“忙什么,吃了饭去罢。天也不早了。”就命书童到厨房吩咐去了。

    少顷,夕y西下,仲清叫人卷起帘子,就把桌子挪到廓前,摆了四个座儿。王恂道:“便饭,没有为你们添菜,我这里却比不得度香。”桂保道:“好说,你的便饭我也吃得记不清了,东成居也作不出来。度香处也过于糜费,其实如何吃得这么许多。”说完就同坐了。厨房内闻得有相公,便多备了八个碟子,添了四样菜。先把h酒、小吃送上来。玉林、桂保各敬了酒,便谈谈讲讲,浅斟低酌了一回。仲清、王恂又问了些近日的事,见玉林不肯喝酒,因问道:“你的酒量很好,为什么今日不喝?”

    玉林道:“这两天嗓子哑了,受了热,所以不敢喝酒。”仲清又叫拿些水果出来,仲清道:“喝酒不行令,是断不能爽快的。人少又行不得什么令。”桂保道:“我们行那个《贴翠令》罢。”王恂道:“也好。”就叫拿出骰子来。行了一回,各人却也吃了许多。

    方才王恂日间听了仲清品评各人的情境,因想起《花谱》中诸旦都也讲究情分的。因问玉林、桂保道:“你们此刻在怡园演习,那十个人,你可晓得他们有j种情x,脾气是那个最好相与,可讲得来么?”桂保道:“这十个却也好j样,内中就是玉侬脾气冷些,其余没有什么脾气。”玉林道:“讲情x风雅,心地聪敏,不慕势利,意气自豪,是瑶卿。一尘不染,灵慧空明,x有别才,心怀好胜,是媚香。温文俊雅,出言有章,和而不流,婉而有致,要算香畹。言语爽直,风度高超,雅俗咸宜,毫无拘束,是静芳。恬静安详,言语妥贴,是瘦香。

    心灵口敏,仪秀态研,是小梅。泛应有余,风流自赏。”把嘴向着桂保道:“这是他。别有会心,人难索解,海枯石烂,节c不移,这是玉侬。把洁守贞,不计利害,是玉艳。至于我则无长可取,碌碌庸人,使人嫌弃的,就是我了。”桂保道:“这是你自己不好下赞语,这考语待我出吧:芳洁自守,风雅宜人,不亢不卑,无好无恶,这些是佩仙。”仲清、王恂同道:“这考语出得很切,足见蕊香近日识见又长了好些。”玉林道:“我却当不起这考语。”王恂道:“还有j个人索x请你批评批评。”桂保笑道:“是谁?”王恂道:“蓉官、二喜、玉美、春林、凤林,这些人又是怎样?”桂保笑道:“这又是一路,不与我们往来的。我们是玉虚门下弟子,是兴周伐纣的,他们是通天教主门人,是助纣为n的。这些人是g灵圣母、申公豹等类,却也有些旁门左道的神通,倒也利害。我们那一日运气不好?与他们同席,便小小心心的待他,断不敢取笑他一句。即如佩仙的事,不是蓉官攻出来的?琪官的苦,不是二喜作成他的?还有我们这个杜玉侬,我倒替他担心。他见一个,便得罪一个,他的冤家竟不少了。他的记x又平常,寻常会过的,歇j天见面就想不起来。人人恨他的架子大,脸面冷,不会应酬,就是对着度香,也是冷冷的。唯听得心上只有一个梅公子,是生平第一知己,竟会眠思梦想得害起病来。这梅公子是谁呢?”仲清道:“难道你还没有见过这人,怎么想不起来?”

    王恂道:“媚香生日,那一位顶年轻,生得顶好的,就是梅公子,号庾香。”桂保想了一想,道:“是了,是了,果然不错。论容貌与玉侬一对,但他倒合得来玉侬这脾气吗?”玉林道:“那一天玉侬没有来,怪不得那位梅公子是无精打彩的,话也不说,酒也不喝,略喝了j杯,就出席躺着去了。后约定到瑶卿家里去,他答应了,也没有来。王恂道:“听得前日他倒与素兰、琴言逛了一天运河呢。”桂保点点头道:“口恶!

    怪不得玉侬回来病就好了。”当下四人说说笑笑,已过了二更,桂保、玉林也要回去,就告辞了,各自上车而回。仲清、王恂又谈了一回,各自回房不提。下回是怡园请客,演出新戏,不知华公子看了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水榭风廓花能解语清歌妙舞玉自生香

    话说前回书中,玉林、桂保在王恂处,讲起怡园演习新戏,预备华公子逛园。流光荏苒,倏忽一月,刘文泽已回。书中所讲这班名士,华公子向来往来者就是刘文泽一人,其余多未谋面。此时文泽之父刘守正已升了礼部尚书,是以文泽偕其q星夜赶回,未免有些庆贺之事。又适子云写书前往,文泽回京已有半月,诸事已毕。

    到了初六那日,乘着早凉,辰刻就到怡园来。一车两马,f御鲜华,进了园门,即有人通报去了。文泽一面观望园中景致,一面慢慢的走。这怡园逛的人虽多,记得清路径的竟少。

    周围大约有三四里。园中的小山是用太湖石堆成,其一带大山是土做脚子,上面堆起崇山峻岭,护以花木,衬以亭台,俨然真的一样。其山洞中,系暗用桔槔戽水倒喷上来,就成了飞瀑。

    池水一带,源通外河,回环旋绕,宽窄随势。其地内另有s圃、球尝渔庄、稻舍、酒肆、茶寮等处,皆系园丁开设,一样的精洁,为园中有执事人消遣,亦可免其出外旷业,此系度香的作用。园中正经庭院通共有二十四处,有连有断,不犯不重,若认真要游,尽他一天,不过游得三四处,总要**日方荆就是园主人,一时只怕也记不清楚。中间一所大楼曰含万楼,取含万物而化光之意,是园中主楼,四面开窗,气宇宏敞。庭外一个石面平台,三面石栏,中间是七重阶级。前面是一带梧桐树,遮列如屏;再前又是重楼叠阁。东边这一带垂杨外,就是池水,连着那y秋水榭。此时开满了无数荷花,白白红红,翠帏羽葆,微风略吹,即香满庭院。

    当时子云接进文泽,到含万楼下坐定,子云即问了些保定光景。文泽讲了一遍,便问子云道:“今日除华公子之外,有何佳客?”子云道:“j个年老纱帽头,同华公子是说不来的。

    平时来往那些人,系有生有熟。席间若有一个道学先生,就使通席不快,所以止请了我们常叙的j位,除高桌然没有回来,此外是史、颜、田、王、梅,分作三席。那晓昨日一齐辞了,可可的这么凑巧,竟一个都不能来。”文泽便问何故,子云道:“庾香旧病又发了。史竹君昨日醉坏了,竟至呕血不能出房。

    湘帆说是没有会过华公子,不肯来。庸庵为是这两天,他夫人要弄璋了,一步不离伺候。剑潭见诸人不来,也就辞了。昨日只得邀了张仲雨,倒是同华公子相识的。余外就是静宜,共有五人,只有两席。他们没有会过华公子,不晓得是怎么一个富贵骄奢的气概,所以不肯来。你也长见的,其实也不见怎样,不过气势自高,侍从华美而已。文泽便问次贤在何处,子云道:“静宜因今日新戏出场,内中有些关节,并声律尚有些不谐处,亲自在那里一一指点,少停就来的。”正说之间,张仲雨到了,子云迎接进来,文泽起身相见。见仲雨的f饰,今日与平日不同,往常仲雨是个从九品衔,今日冠f,忽然是个六品,与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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