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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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两位请跟我来。”

    私奔大法师引二人穿过小庙,向上一指:“他在山顶,你们去吧。”

    两人道谢要走,大喇嘛又道:“喀松桑布是我的外甥,我唯一的亲人,尼洋河水把他养大,藏边的果秀包裹着他。神明允许飞鸟翱翔,苍蝇也可以挥展翅膀。你们把他带回去,让他记住自己身体里的血。”

    “谢谢法师。”刘憬目光激动,胸口不平地膨胀着。这位舅舅显然已劝过外甥,他很是憋闷,连喇嘛都明白的道理,鲁秋阳怎么就转不过弯?

    大法师施了施礼,转身进去了。

    五月的西藏气温尚低,又是在山中,两人迤逦而上,空气逐渐变得寒冷。半小时后,在雪山环绕掩映中,一小湖映入眼帘。湖面翠绿晶莹,似玉似碧,湖水清澈如镜,如丝如绸,四周的高山和雪峰在湖中倒影,小湖象一朵幽幽盛开的雪莲。

    鲁秋阳头部的伤已经痊愈,吊着右臂独坐在湖边,闻声回头:“你们怎么来了?”

    刘憬叹了一声,坐到旁边:“清静了一天,想得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郭蝈心急,直接坐到对面:“秋阳,别傻了,小欣已经怀孕了,赶紧回去吧?”

    鲁秋阳眼中骤亮,又随即黯淡:“你们觉得应该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吗?”

    “靠,你他妈说的叫人话吗?”刘憬脑袋大疼,立刻怒了,“你干完了,把人家肚子搞大,提上裤子就装高尚,早干嘛了?你那么洁身自好,怎么不一刀把你那玩意割了?”

    “刘憬,说什么呢?”刘憬话语太粗俗,郭蝈忍不住了。

    “你少插嘴!”

    鲁秋阳全没在意,深深惋惜道:“刘憬,你太让我失望了,已经被外面的社会彻底污浊,这里这么干净圣洁,仍然不能唤醒你纯真的灵魂。”

    刘憬要气结了,起身嚷道:“社会怎么污浊了?怎么对不住你了?你他妈考那点逼分能上重点大学,每个月还领好几百块补助,不是这个社会给你的?现在毕业了,你就看哪儿都不顺眼,我告诉你秋阳,我顶瞧不起你!把人肚子弄大了装高尚,毕业了又看不上社会,还有脸自诩灵魂圣洁,我呸!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刘憬,你冷静点儿!”

    刘憬粗口连篇,郭蝈起身去拉他,被一把甩开。

    郭蝈还想上前,却被鲁秋阳用左臂拦住。他胸口起伏,明显也动脾气了:“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在这生活了很多年,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外面的世界跟这里一样干净!这也有错?你说我没良心,我不想回馈社会吗?”

    “你连自己那点事都整不明白,回馈个屁呀?”刘憬怒其不争,语气极度不屑。

    鲁秋阳很受刺激,黑黑的脸堂充满了无力和愤懑。

    刘憬缓缓语气,耐住性子道:“秋阳,世上只有一个地球,哪有真正意义的桃源!你以为这里很干净,真的吗?你知道有多少藏民做梦都想进北京,去大城市。你比他们幸运,可你真懂他们吗?你想法虽好,可跟乌托邦有什么区别?做人总得面对现实。你想改变社会,可你看看,小欣、郭蝈、我,还有你舅舅,我们是你最亲的人,你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不说你对不对得起我们,把身边的人都搅得一团糟,你怎么去改变社会?

    “秋阳,醒醒吧,社会永远不会变成你想的那样,或迟或早,这里也将和外面一样,你再执迷不悟,就会跟食指一样成精神病,或者象顾城一样发疯而死!”

    鲁秋阳脸色变了数变,怔怔望向湖面:“你说得对,我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根本改变不了,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生活在这个世界。”

    这话什么意思?两人一愣,没等回过神,鲁秋阳通一声跳进湖里了。

    “我靠!怎么会这样?”刘憬实在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变化。

    “秋阳!”郭蝈大叫一声,急忙抓住他,“刘憬,怎么办哪?”

    “别着急,没事!”

    刘憬迅速脱掉外套和毛衫,鞋子一甩,纵身跳了进去,郭蝈在湖边大呼小叫。

    刘憬自幼在海边长大,泳技自然不差,可他忽略了地形。这个湖虽不大,却很深,尤其是处在撞击形成的山顶,湖底怪岩嶙峋,高低错落,湖面看似平静,湖底暗穴纵横,潜流众多,他刚跳进去,就被一股力量吸走,卷了两个翻身才堪堪稳住。

    小湖由山顶积雪融成,凝聚着千百年寒意的湖水冰凉彻骨,直透心肺。刘憬刚进水,就觉得心脏骤紧,浑身发僵,下身一阵紧缩,连带着两条腿都麻痹了起来。他强自划动双臂,睁开眼睛,冰冷的湖水刺得他大脑一阵激灵。鲁秋阳被吸到二十米开外的一处穴口,单臂抱着块岩石挣扎着。

    湖水太凉,心脏功能的衰弱让刘憬极度憋闷,头昏胸胀。他定了定神,先冲到湖面做了个深呼吸,也不理郭蝈的大喊大叫,立刻返身潜回。

    第四十九章 极地真情

    刘憬去而复返,鲁秋阳大急,奋力摆动着受伤的右臂,连连向他摇头,向身后示意。那穴口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更不清楚潜流力量有多强。刘憬没有贸然行事,先绕到岩石外侧稳住身形,然后从腰间抽出皮带比了比,鲁秋阳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刘憬右手把紧岩石外部,左手将皮带放开。皮带被潜流的贯力吸住,芦苇般向穴内弯去,鲁秋阳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刘憬猛地扯过,抓住他手腕。

    鲁秋阳在水下太久,表情极度难看,肺部承受能力已至极限;刘憬五腑六脏整个衰竭,全身冰僵,下身已近失去知觉。两人一刻不敢停,互相扶持,挣扎着冲出水面。

    强挺到岸边,刘憬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湖岸居然是峭立的,水面距地面有一米高!鲁秋阳只有一只手,靠自身力量根本爬不上去。好在还有郭蝈,刘憬单手撑着岸壁,另一手奋力向上举,两人你拽我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鲁秋阳重大的身躯弄上去了。

    鲁秋阳上岸了,扑在地上大口喘气。刘憬下肢已全然麻痹,心肺功能极度衰弱,大脑膨胀,头晕眼花,彻骨的寒意已完全浸入五腑六脏,再不上去,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该死的西藏!”刘憬摇了摇大头,深吸一口气,双手猛力一撑,向岸面抓去。

    “通!”刘憬手指僵直无力,哪还能承受身体的重量,重重摔回湖里。

    “刘憬!”郭蝈大叫一声扑到湖边,“你在哪?在哪呀?你快上来呀!”

    刘憬摔进湖水,全身骤然一僵,灌进的冰水虽再度降低了他的体温,却让他长了几分精神,他死力挣扎到岸边,抓住两块凸起的岸壁,却再无力上去了。

    “刘憬,你……你没事吧?”郭蝈哇地大哭起来,拚命伸着手,“快把手给我,快给我!”

    刘憬面色惨白,全身冰凉,血液似已凝固,咬着牙道:“不行,你拽不动我,会把你……扯下来的,我撑得住,赶紧……赶紧去找人!”

    “不!我不去,我能拉动!”郭蝈大哭,趴到岸边就去拽他的手。

    “你拽不动!快去找人!”刘憬强挪了下,无力地吼着。

    “我不去不去!把手给我,给我呀,求你了!”郭蝈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大幅度地探下身子,去抓他的手。

    “不行,快去,你……会害死我的!”刘憬牙关打战,目光呆滞,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凝着一层淡淡的白霜,又挪了下手。

    郭蝈摇着头,只是大哭,泪水浸湿了镜片,模糊了视线,终于倔强地抓住了他的手。她大喜,拼力向上拽,可她太弱,根本无法拖动刘憬几近僵直的身体。

    刘憬一张脸隐隐泛着寒气,郭蝈几乎绝望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湖中的倒影全部错乱,巍峨的雪山似雪水般融化崩塌,只有寒冷的风,漠然地吹皱着水面。

    刘憬仰着头,郭蝈的泪水顺着镜框边沿滴落,不断砸到他脸上,滚热!他脆弱的心脏忽然好疼,针刺般地翻搅着。望着郭蝈流满泪水的脸,他眼中充满依恋,揪心的依恋,好舍不得,甚至忘了身处险境。他觉悟了,获知郭蝈要嫁人的别扭,昨晚莫明的不舍,长久以来的紧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放眼周围的时候,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那双找了好久的手,本就一直深深地牵着。

    郭蝈泪流成河,咬牙不舍,强自紧揪着。刘憬很想再试一次,借郭蝈的力量再试一次,但不能,他找不到尝试的理由,更没有尝试的勇气。他腕一拧,挣脱了郭蝈的手。

    “不要啊?”郭蝈张着手臂,一头扎下向他抓去,啥也不顾了。

    “郭蝈!”刘憬大喊,心脏刹那间悬至咽喉。

    一个小山般的高大身影突然立在眼前,有力的左臂揪小鸡似的把郭蝈揪到一边,刘憬还没回过神,手腕已被箍紧,身体骤然悬空,破麻袋般的被甩到岸边。还好,麻痹的身体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疼痛。

    他们忘了,还有一个人,一个虽有伤,却依然强壮的西藏人。

    刘憬上岸失败,鲁秋阳几乎惊死,好在刘憬很快挣扎上来,他松了一口气,但没有鲁莽。他深知眼前的状况和自身情况,理智地选择了休息,哪怕几十秒。回去找人是不现实的,一个外地人在西藏的千处雪水里撑不了几分钟,何况刘憬又是生长在气候温和的海滨城市,他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鲁秋阳躺在岸边,目睹着刘憬和郭蝈在危难中所表现出的无私和关切,内心的依赖,深挚的情义,心灵在震憾中恢复,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挺身而起。

    鲁秋阳,好个强大的鲁秋阳!

    “刘憬,你怎么样?”郭蝈伤心换喜泪,一头扑到在他身上。

    刘憬心酸眼热,好多感慨,努力转过头。鲁秋阳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正端着右臂,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那张大嘴,似在向他笑着。

    刘憬惶恐地道:“秋阳,我……我下身……下身怎么没知觉了?”

    鲁秋阳喘着气,憨厚地咧着大嘴:“这里水太凉,很容易伤原气,你没在……没在本地生活过,这很正常。放心,暖一宿,明天早上……就应该没事了,不会误了你生娃!”

    “什……什么叫……应该没事?”刘憬挣扎着扬起上身,有气无力道,“我告诉你,我……我还是……还是处男呢!要误了我大事,我……我他妈宰了你!”

    第五十章 我早看过了

    西藏的夜晚降临的总是比较迟,尤其在山中,终年不化的积雪会把天空映得很亮,即使太阳落山后,依旧反射着亘古的白光,月色也因此而黯淡。

    山中小庙,陋室,酥油灯发着暗弱的光,寒风在窗外尖拔地呼啸,一只火炉通红地映着郭蝈的脸,惊惶、无助,有些哭花的痕迹。

    湖顶到小庙的山路并不近,刘憬全身冰湿,极度衰弱,鲁秋阳背他回庙的路上,便被山风吹透昏迷。此刻,仍在土炕上昏睡未醒。

    西藏的千年雪水对人体元气伤害极大,若是时间拖久,便是性命无虞,亦容易造成下肢瘫痪或性功能丧失。此等威力,便是梁公笔下的内功高手尚不堪,何况是刘憬?好在他浸得不算久,若真丧失了某功能,我们绝对相信他会再跳一次湖。

    郭蝈跪坐在低矮的土炕上,望着眼前人的脸,又一次忍不住掀开棉被,去抚摸那道刻在她心里更深的疤痕。她细细地摸着,指尖的感觉疼到她心底。当刘憬浸在冰冷的湖水中,面无血色地扭脱她的手,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这种绝望太真实,也太残忍,但真正可怕的是那种眼睁睁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只是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折磨。

    当年她面对脱床的齿轮笨拙地摔倒,同样是眼前这个人,擎着砂轮横在她身前,象山一样。齿轮飞转而至,瞬间割裂厚厚的砂轮,重重地砸到他胸口上弹开,他向后仰倒,她看见鲜血从他胸前和口中激喷,喷得好高,好慢,象电影里的慢动作,绚烂、残忍、美丽,然后倒在她怀里,浑身是血,好多,她尖叫着抱住,血沾了满手。

    她忘不了那一瞬的惊悸,但相对湖顶的那份无力感,后者更让她绝望,因为太真实,尤其她即将拥有。

    郭蝈轻叹一声,重新掖好被子。刘憬忽然悠悠转醒了。“刘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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