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已逝第1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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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手像教堂里的助祭那样十指交错而握,“弄清楚谁写的这些信是最重要的事情中的一件,不仅仅对我来说是这样。我哥哥如果被刺杀,那将在全世界引起一系列最严重的后果。”他小心地挑选着合适的字词。现在他微笑着抬眼望着他们,“两位先生会接受委托吗?”

    埃勒里也报以微笑:“你们的总部在哪儿?”

    “在本迪戈岛上。”

    “本迪戈岛……我想我没听说过,你呢,爸?”

    “我倒有耳闻,”警官干巴巴地说,“但我说不上来它在什么位置。”

    “是不大为人所知,”他们的客人说,“在地图上恐怕找不到。”

    “在什么方位?”

    埃布尔·本迪戈面露难色:“我真的不方便说,奎因先生。这是我们极严格的规定之一。你们会被送到那里,到工作完成再被送回到这所公寓里来。”

    “有多远?”

    “但愿我能告诉你。”

    “从纽约到那里要多长时间了?”

    “如今飞机旅行很快。不太长。”

    埃勒里耸耸肩:“本迪先生,我看我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而我看,”奎因警官说着起身离座,“我非得前往市中心了。与你会面很有趣,本迪戈先生,我这一辈子一直以做好份内的事为满足。”

    “先给你的办公室打个电话,警官。”

    “为什么事?”

    “你会知道的,从今早生效,你可以不用去上班。领全薪。”

    “你这是大白天说梦话吧!”

    耳根脖颈上已有了一些老年斑的警官缓步走过褐衬衣的身边,进到他的卧室里去。埃布尔·本迪戈安静地等着。

    埃勒里听到他父亲用直通警署的直线电话跟接听者说着什么,声音还提得挺高,好像领全薪不上班是一种罪过或惩罚似的。然而,当他再出来时,表情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为什么!”

    本迪戈再次微笑:“奎因先生,你改变主意了吗?”

    “我压根儿就没打定主意,也无从改变。”

    本迪戈站起身,看看腕上的手表。从闪烁的目光看,他做出了决定:“我受命除非有必要才这样做,奎因先生。你让我没有选择。”他递给埃勒里一个长信封。然后,背起双手,走到一扇窗旁站下。

    警官瞥了一眼信封。上面的手写字是:

    纽约市 埃勒里·奎因先生

    封口还有重重的蜡封。

    埃勒里打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很硬的书写纸。信纸上方的凸饰令他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他们的访客。

    信的内容完全是手写:

    亲爱的奎因先生:

    在此作出的请求断无正式的法律效力,完全是出于私下里绝对的信任,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必须要求你将内容过目后立即销毁此信。

    能否将你的专业技能供执信者一用?

    这样做是公民高尚品德的体现,事关重大,与我国政府有着特别的利害关系,而出于某种原因怒我不便明言,且难借常规渠道介入。

    倘若你接受委托,再有你父亲独特的意见参与进来,想必助益良多。

    你真诚的

    埃勒里把那个尽人皆知的签名端详了好久。

    “本迪戈先生,你了解此信的内容吗?”

    “不看也知道。”回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可是为什么要我?”警官嘀咕道。

    “你说什么,警官?”埃布尔·本迪戈转过头来。

    “失陪一下,本迪戈先生,几分钟。”埃勒里说。

    本迪戈没说话。

    蓝衬衣让开路,奎因父子进到埃勒里的书房里。埃勒里满脸茫然地关上门,还小心地上了锁。

    法布里坎特太太的吸尘器还在卧室里面响个不停。

    “我还是不把牢,”埃勒里小声说,“就算本迪戈大王法力无边,他所从事的各种活动涉及到国家利益,可本迪戈这个名字真有那么大的威力,能从华盛顿搞来这么一封信——就为请动咱们两个人?”

    “这东西不大可能伪造吧,儿子。”

    “只有天上的星星不能造假。”

    “打个电话给华盛顿,”他父亲说,“只当是寻开心吧。”

    埃勒里略带激动又不抱太大希望地接通了电话。费尽周折,六分钟后,他亲耳听到了写信人的声音,那呆板随和的语调不会有假。

    “不,没什么,奎因先生,我正等待着你来核对。b要求得到那样一封信,我考虑后就写了。”谈话的人还咯咯地笑了几声,“但未盗印信。”

    “我可以畅所欲言吗,先生?”

    “这是私人专线。”

    “雇用我是不是b的意思?”

    “是的。”

    “你当然了解事情的性质喽?”

    “不错,的确了解。有人威胁陛下的性命。”语气平静如常,或者说更甚于平常,“b认为他知道是谁,想得到证实。所以我向他推荐了一个最能胜任的人,我建议你父亲也随同前往,我对奎因警官有某种——我想该用‘特别的’这个词——记忆。你准备接受了吗?”

    “是的,先生。”

    “好!美国政府极为关切陛下最近的健康状况——尽管是以非官方的姿态。你父亲在旁边吗?”

    “他在,先生。”

    “让我跟他说两句。”

    奎因警官说了一句“是我,先生”,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听了好长时间。最后再说一句“是的,先生”,挂上了话筒。

    “我觉得最后这段话里隐藏着一个小尾巴,”埃勒里小声说,“他要你做什么,爸?”

    “给他一份关于本迪戈岛的秘密报告。岛上有什么,谁住在上面——设施、员工、计划、目的、详细地图,如果可能的话——一切,埃勒里。”

    “你意思是说连政府都不知道……?”

    “显然是这样,即使知道,也只是概况而非详情。这么说,我这把年纪了还要长出一根尾巴来,”警官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当一回特洛伊木马。”

    “多有趣呀。”

    他们突然相视而笑,握了握手,然后埃勒里到卧室里让法布里坎特太太停掉吸尘器,交给她一些钱,再嘱咐一些必须照料的事项,做完这些他开始收拾行装。离开前,他在床头柜上的铜烟碟里烧了那封来自华盛顿的信,包括信封,再用法布里坎特太太的吸尘器把纸灰吸掉。

    第二章

    服的乘务人员在机上机下忙碌着。

    蓝衬衣提着行李,一架本迪戈飞机正从一条跑道上滑走,埃勒里问他:“这架飞机要去哪儿?也许这样的问题也在斯普林上校指令禁止之列?”

    “布宜诺斯艾利斯,约翰内斯堡,德黑兰——这我可说不好,先生。抓紧时间吧,请。”褐衬衣的态度更友善一些,“我们与你们同乘一架飞机……要扶你上舷梯吗,先生?”

    警官吼道:“不想缺胳膊断腿就不要!”

    他们发现埃布尔·本迪戈正在机上等候。机舱内部更令人咋舌,装修极像豪华列车的私人车厢,皮沙发椅,各式各样的灯具,摆满书的书架,中间是个酒吧,还有几个包间,乘务员——埃勒里数到的有五个,但他怀疑不止这个数——都穿着黑金两色相间的制服。既没有女性乘务员也没有其他乘客。

    “我们立刻起飞,先生们,”埃布尔·本迪戈突然说,“服务生将满足你们的需要。我本人不得不请求你们的原谅。我的工作……”后面的话在他转身时随风飘去。两个穿深色套装、手提皮包的中年人已等在其中一个包间的门口。

    他从两人中间疾行而过,他们迅速跟上他,包间的门很快关上。

    倒真有点儿雷厉风行的作风,埃勒里想。

    大飞机开始移动。

    “请就座好吗?”褐色衬衣用并非发自内心的愉快语调说道。他用安全带把两人固定在扶手椅里。

    “你们忘了接电极了。”警官说。

    埃勒里没有对这个小幽默作出反应。他在看蓝衬衣。

    蓝衬衣从这扇窗户走到那扇窗户,将黑色的窗帘一个一个地拉严,确保不透一点儿光亮。

    “一切的一切都是机密。”埃勒里说。他们感觉到飞机在上升,能听到引擎的声音降下来,变成不那么令人难受的嗡鸣,埃勒里甚至还为起飞作了计时,但他也知道这很不精确,意义不大,“可一个岛屿的秘密他们是如何保持的呢?”

    “全美国知道它的准确位置的大概不超过五个人。”

    “你怎么知道?”

    “我曾听到过一耳朵,从一位高官显贵那里,他在本迪戈位于中西部的总部,我记得是在伊利诺斯州,曾任过部门的负责人,那大概是在战后两年。他是那种酒过六巡便与你称兄道弟的那种人——再加上我在纽约救过他儿子一命。”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埃勒里说,凝视着黑黑的窗户。

    “这位本迪戈大王似乎永远都处在浓云密雾之中,”警官沉思着说,“有的人永远长不大,玩着同样的游戏,只是规模相应地扩大。也许像孩子一样,有个黑乎乎的地下室,一个秘密的隐藏处秘不示人,把冒险搜来的宝贝深埋其中。

    “就拿他的这个岛来说。我前面提到的那位将军本人就不理解,为什么本迪戈王朝会选择一个岛来做它的都城。或者说,如果这位大王必须拥有一个岛的话,为什么他要把它的地点弄得如此神秘。在战争期间他还是在大陆上运作一切的,像其他人一样。”

    “这么说本迪戈岛是在战后发展起来的?”

    “难说是或不是。我听到的说法是,此岛曾属于咱们的一个盟国。英国或法国,谁知道呢,我也是猜测。反正这是一个从未收入地图的岛屿之一,这类岛在太平洋上很多,但是,据说只有这一个可能是在大西洋上。”

    “我不相信。我是说它在地图上这一点。”

    “我也没打算让你相信,”他父亲说,“我只是把我听说的告诉你。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它是在地图上,但却是无人居住的。大概被险滩暗礁包围着,曾经海空两路都不通。

    “战时,”警官接着说下去,“曾对该岛拥有主权的政府决定把它当做紧急避难处。如果这个政府是英国的话,那就是为不列颠战役【注】准备的。如果是法国,那大概就在巴黎陷落之后戴高乐与罗斯福意见相左之前。

    “不管是英国政府还是法国抵抗力量,或其他政治势力,岛上的秘密设施开始构筑,反正做的是最坏的打算,当时只有华盛顿身居高位的几个人了解这一情况。当然,据我所知,此事是在美国政府的赞同和配合下做的,因为咱们提供了大部分材料。

    “照将军的说法,那里是照政府机关的格式建造办公楼的——有地下铁路、防空洞、兵营、军工厂、民用品制造业、机场——维持运转的一切,甚至还开掘一个人工港。设想是这样,如果拥有该岛的那个国家的政府必须紧急转移时,那里就是新的政府所在地。整个海岸线被伪装起来,环岛水域布上水雷。再安装先进的雷达系统,预告任何飞机的靠近。”

    埃勒里阴郁地说:“这些我从未听说过。”

    “这也难怪。战时的最高机密之一一旦泄露,岛上做的一切全都白费,大约在欧战结束时工程告竣。而原子弹在广岛的爆炸使得整个项目变得有些愚蠢。”

    “于是本迪戈买下了它?”

    “以90年为期整个租下,包括雷达系统和岛上的一切建筑。对这个契约,华盛顿心知肚明,尽管不太喜欢,但也无计可施,本迪戈在战时的作用极其重要的。时至今日,也仍然如此。”

    警官打住话头。一位穿制服的乘务员正朝他们走来。

    “二位先生这会儿想不想吃些东西?”

    褐衬衣也凑了过来。

    “我看,不急吧,”埃勒里说,“莫非我们很快就要降落?”

    “这我不能说,先生。”乘务员回答。

    “那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着陆吗?我没问什么地方,我只是问什么时候。”

    “我什么也不能说,先生,除了午餐。”乘务员回避问题,褐衬衣转身走开。

    “别费劲啦,”奎因警官露齿一笑,“据说这些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和反复甄别的,相形之下,联邦调查局接触机密的许可就像丐帮头掌握的花名册一钱不值。”然后,他们表情沉重起来,“这个本迪戈岛可不是闹着玩的。本迪戈恐怕拥有一支自己的军队。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会有自己的海军和空军。”

    “海军?”埃勒里用难以置信的语调说,“空军?你是说那种真刀真枪的?”

    警官耸耸肩:“我只是把将军对我说的告诉你。也许他是在蒙我。但他提到,至少有两艘军舰,一艘轻型巡洋舰,一艘重型巡洋舰,有一套水雷网络和海底探测器,还有若干艘潜艇。伪装的海岸线上雷达24小时不间断工作。完全可以说那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有独立的自主权。本迪戈还用把谁放在眼里吗?我猜这就是华盛顿如此感兴趣的原因。”

    “他的信仰开始令我不安,真刀真枪的军队……他想防备什么,一次入侵?”

    “别孩子气了。没有人会侵犯一个像本迪戈大王这样声强势壮的人。不是因为不能把他呆的地方从地图上抹去,而是因为他同时可呆的地方太多了。他已扩张到世界各地。本迪戈岛只是他大家大业的集结地,也可以说是他的宫廷。再说一次,这都是从将军那里听来的,本迪戈确实在岛上增建了一座宫殿……我想,关于所谓的真刀真枪的军队——包括海空部队——这都是顺理成章的。这是权力的必然结果。这是表征,像王冠一样。没有它,王权无从体现。”

    “可这一套……毕竟已经过时了,”埃勒里不敢苟同,“他不该像小男孩儿玩战争游戏一样。在一个已经有原子弹和氢弹的世界里,几艘战舰和几架飞机又算什么呢?滋水枪罢了。我不明白。”

    警官再次耸耸肩,看看旁边。那位乘务员又来了。转眼之间他的肘边已经放上了饮料。

    埃勒里在椅子上动动。他站了起来。可后来还是坐下了。

    警官小吸一口,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引擎发出的声音像瀑布倾泄。他突然觉得昏昏欲睡。

    可他的胳膊被推了推,他又把眼睛睁开。

    “他的家庭。”埃勒里说。

    “嗯?”

    “他的家庭。只有他弟弟埃布尔和他本人吗?大王结婚了吗?有子女吗?父母健在吗?对他个人的情况你知道些什么,爸?”

    警官努力驱赶睡意:“他们是兄弟三人,不是哥俩,没有姊妹,即使他们的父母尚在,将军也不了解。三兄弟中只有一个结婚了,那就是这位大王本人。没有子女。打个盹吧,儿子。”

    埃勒里说:“那第三个是谁?在哪儿高就?”

    “嗯?”警官再次睁眼,“朱达吗?”

    “谁?”

    “朱达·本迪戈。他是行二的那一个。大王是三兄弟中的老大。埃布尔最小。埃布尔相当于总理大臣——他和大王最亲密。而朱达嘛……将军也不知道他在这套班子中干什么。没见过朱达做事,只见过他贪饮白兰地。他只对朱达好酒印象深刻。”

    “大王的妻子是谁?”

    “王后呀,还能是谁?”老人虽昏昏欲睡但还是咧嘴笑笑,“卡拉王后……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将军说她是真正的皇族。来自欧洲,一位公主,或者是女公爵之类。”

    “现在再告诉我她是绝色美女,那我就可以背着一只手去和蓝衬衣较量。”

    “倾国倾城,将军的原话。他曾几次上岛拜谒。”

    埃勒里嘀咕道:“那肯定还有宫廷小丑喽。没错儿,一定会有人充当逗乐的人。”

    “他的名字叫马克斯,”警官补充道,“他是摔跤运动员,有房顶那么高,跟随大王左右,当他的陪练、保镖,逗他笑,为他做一切,唯独不戴那种系着铃档的小丑相。闭会儿嘴吧,好吗?我已经是上岁数的人啦。”说完,警官毅然决然地闭上了眼睛。

    午餐时本迪戈也来了。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那两位中年秘书没有露面。

    乘务员只为父子二人支起了桌子,埃勒里注意到这种面面俱到的安排是不是也有疏漏,难道别人就不俄吗?

    “我从不吃午饭,”总理大臣面带微笑地说,“因为这会影响我下午工作。有时喝杯炼乳或酸奶。但别让我的习惯坏了你们的胃口。厨师是专门从我哥哥住处的厨房选派来的。”

    面对美味佳肴,警官放量大啖。埃勒里则吃得心不在焉。

    “你的哥哥们也像你这样在饮食方面这么克制吗,本迪戈先生?”警官问道,“唉呀,真是味美香甜。”

    “差不多。大王吃得也很简单,跟我一样,而朱达……”埃布尔·本迪戈没了笑容,“朱达基本上不吃东西。”

    “朱达?”埃勒里说着,抬起了头。

    “另一个哥哥,奎因先生。你不来点儿白兰地吗?据说这是极品,尽管我本人不喝。”

    “朱达,”埃勒里说,“还有埃布尔。你们要跟上这样一位大王是不是挺吃力呀,本迪戈先生。难道说他在娘胎里就已经是大王了?”

    “我想,”本迪戈说,“是的。”他抬起头来望着奎因父子。

    后者也抬起头来回望着他。蓝衬衣和褐衬衣像两座山一样,阴森森地立在一旁。

    “怎么?”警官逗趣地说,“这就要往下掉吗?”他把最后一口白兰地咽下去。

    本迪戈慢慢地说:“我们半途改变了航向,先生们。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着陆,这两个人仍然会和你们在一起。我相信你们能够理解,尽管并不情愿,规定还是有必要遵守的。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要求你们不要作判断方位的尝试。这些人已接受最严格的命令防止类似的事发生。”他突然站了起来,“你们会在岛上见到我的。”没等父子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张口,总理大臣又退回他的包间里去了。

    那哥俩没有动。

    “半路,”警官嘀咕道,“这意味着8个小时白飞了。就算1小时300公里,难道这个岛离纽约有24小时的航程,是吗?”

    “是吗?”埃勒里抬起头来问褐衬衣。

    褐衬衣什么也没说。

    “当然,也许是因为在绕圈飞……可笑的是本迪戈离别时说的俏皮话,爸。什么叫你们会在岛上见到我,说我们在岛上见不是更自然吗?”

    几小时后,在磕睡中,埃勒里得到了答案。

    当他在一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等他听到他父亲愤怒的吼叫声时才明白过来,他们父子二人被蒙上了眼睛。

    ——

    【注】不列颠战役:指1940年德国对英国发动的空中打击。

    第三章

    等黑布被拿掉,父子二人发现他们与褐衬衣和蓝衬衣一起站在大飞机旁边,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机场。

    日正中天,阳光炫目,令他们连连眨眼。

    埃布尔·本迪戈身边有个矮个子的男人在和他说话。

    矮个子身后有一队高个子的士兵立正站立。矮个子肩平膀阔粗腰身,穿着黑金两色的漂亮军服。他戴的黑帽子上有一个由金球和王冠串连起来的徽章,帽舌上方还印着prpd(公关内务部)四个字母。这位叼着一支棕色雪茄烟的官员不时转头朝奎因父子这边瞥上两眼,让人想起好斗的鱼。

    当他摇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这动作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看样子他说来说去也没说通,不想再说了,厌烦了,面露无奈之色。而总理大臣倒说起来不停了。

    他们面对的是一座加伪装网的办公楼。穿黑金两色套装的男人走进一座有玻璃幕墙的控制塔。一拨一拨的地勤人员在十几个机库里进进出出,那些建筑也加了伪装网。有的飞机被拖走,跑道上有救护车在疾驶,满载货物的卡车穿梭般来去,全都被漆成黑金两色相间。一架非常大的货机刚刚升空。

    由高大的树木组成的屏障环绕机场,把这里与岛的其余部分隔开。植物属于亚热带的种类,看上去很像把扎在水里的加勒比植物。埃勒里从没在回归线以北的地区看到过这样的天空。这些景物应该出现在南方水域。

    他最奇怪的感觉是,此地的一切都来自异域他乡。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是美国人,从机场的建筑就看得出来,讲究实际效用与先锋的美国设计思想——建筑大师弗兰克·劳埃法·顿特的创作思想体现得淋漓尽致——密不可分地结合。但唯有天空是异样的,还有钢铁一般的军纪氛围,使得千人一面,与美国本土的异彩纷呈大异其趣。

    然后是那面旗帜,双扬在塔楼旗杆上。它和埃勒里以前见过的旗帜都不一样,底色金黑,一对串连着的金球上面是一顶金色的王冠。这样的旗帜让他感觉不舒服,于是把目光移开了。正好与他父亲的目光接触。看得出来他刚才也在注意那面旗帜。

    彼此无话,因为蓝揭二衬衣非常警惕地站在他们身边,也因为除了怀疑和问题,再没什么可以相互沟通的,让人不舒服的话不说也罢。

    总理大臣终于说完了,那个穿着华贵制服的矮粗的男人挥手让那队士兵走开。一声令下,他们转身向办公楼方向齐步走去,一会儿就不见了。本迪戈在随从人员的陪伴下走过来。埃勒里感觉到,二衬衣挺直身体,立正站好。但他们的敬礼不是对埃布尔·本迪戈的,对的是那个粗胖的小个子男人。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本迪戈说,可他没有解释原因,“这位是我们公关内务部的负责人,斯普林上校。你们似乎应该彼此见见。”

    奎因父子客气了一下。

    “我尽我所能,先生们,”斯普林上校说,伸过来一只软沓沓的白手。他的目光仍然是冷冰冰的。整张脸像是被水浸泡过的,白中泛绿,全无弹性,淹死的人脸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更没问题,上校,”埃勒里问道,“也可以尽我们所能喽?”

    那双冷眼盯着他看。

    “我是说,你的公关内务部似乎更偏重军事方面,我们将受到什么样的约束?”

    “约束?”斯普林上校问。

    “是这样,上校,你很清楚,”奎因警官说,“这样的事说不准会牵涉到哪儿。我想知道我们有多大的活动空间?”

    “要多大有多大,”上校的白手一挥,“只要有理由。”

    “某些特定设施,”埃布尔·本迪戈说,“不得擅入,先生们。如果你们被挡驾,那一定是有理由的,希望能谅解。”

    “你们会被挡驾的。”上校面带微笑地说,“你们直接去总部机关吗,埃布尔先生?”

    “是的。我们失陪了,上校。”

    小个子官员动作夸张地把雪茄烟头扔在地上,再用靴跟踩烂。然后,他再次面露微笑,用他那柔软的手指碰了碰帽沿,疾速转身离去。

    蓝褐二衬衣迅速跟上。

    “不可多得的人,”总理大臣说道,“先生们。”

    奎因父子转身,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已悄声地停在他们身旁,一个身着号衣的侍者手扶打开的车门正挺身恭候。

    车前门上镶着一个金色的浮雕,两个连接着的金球托着一顶重重的王冠。

    这是一块标志性的盾徽。

    当车驶出树障后,奎因父子将半个岛屿的景致尽收眼底,原来这个机场是在一块高地上。

    他们立刻明白了,这个岛为什么会被选择做搬迁政府的隐蔽地。它的形状像一个中心鼓起一块的碗。相当于碗沿儿的海岸线由陡直的峭壁构成,且有茂密的树木,这样,从海上看不到置身岛中才能目睹的人迹或构筑物。碗中心的突起地带,也就是机场所在地,与海岸线上林木覆盖的峭壁基本上一样高。位于中央的机场与边沿的峭壁之间是呈尖底状的斜坡,从海上看不到这里,所有的建筑也都耸立在此。

    所见惊心。这是一个大岛,所谓的山谷很开阔,目力所及,楼房林立。大部分看上去像工厂,有的面积很大,见不到烟囱;也有办公楼,在相当于山脚的谷底坐落着一些小房子和状似兵营的建筑物,埃布尔·本迪戈解释说,那是工人的住家。小房子里住的是低层行政管理人员,在岛的另一部分,他说,正在建造使用面积更大的独院式住宅,提供给高层管理人员和科研人员以及他们的家人。

    “家人?”警官叫道,“你是说你们这里还有家庭主妇和孩子?”

    “当然,”总理大臣微笑着回答,“我们给雇员提供一种正常舒适的生活环境。我们有学校、医院、娱乐场所、体育场——美国的现代社区有的这里都有,只不过拥挤一些。空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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