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记1第1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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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萧文,求见公主殿下。”

    一道醇厚的男声传来。宝珏抬眼一看,是她的那位挂名夫君——驸马萧文。

    今天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在门外站立着,玉树临风,飘飘似仙,只是面上的神情又是比先前冷淡了几分,更加显的清冷孤傲,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出一股距离感。他的身后,是两个衣着朴素的青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容姣好,体态修长,只是左边的少年虽站在那里,却老是不自觉地会做些小动作出来,不如右边的少年那般老成持重。

    “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宝珏一边热情地招呼,一边吩咐墨珠,“快给驸马看座!上茶!”

    其实,墨珠哪里还用得着她来吩咐,早就掸了太师椅,等着萧文入座好去沏茶。

    萧文进了门,并不客气,落座之后,他带来的两个少年,向宝珏叩头行礼:“奴才秋住、冬行,给公主请安。”

    “起来吧。”宝珏一抬手说道。她挺讨厌这规矩的,墨珠刚开始也是动不动就来这手,好在经过上次那场暧昧的拥抱以后,她吩咐墨珠只要在人前做个样子的命令,墨珠虽然满心疑惑,但也依嘱执行,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墨珠已经不会再时不时地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来“吓唬”宝珏脆弱的神经了。但对于萧文的小厮,她显然还没有置喙的余地,毕竟这两个可是萧文自己带来的,大户人家讲究这个,她自己是“西贝货”,可不能在人前露马脚。

    墨珠托着茶盘出来,恭谨地递上茶后,退到宝珏身后,垂手侍立。萧文一双黝黑的眸子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冷冷地盯着他的面庞瞅了会儿,方才收回视线。

    “公主的病体可好些了?”他淡淡地问,仿佛在问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不是在问他的妻子。

    “还好,还好,托福,托福。”宝珏不明他的来意,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言辞之中一个不留神又惹他生气——世家子弟,这性子总是傲些,自己“鹊占鹫巢”,到底不能太过嚣张,还是小心为妙。

    “那么,公主对当日以下犯上的奴才紫玉,打算如何处置?”萧闹笔幼疟︾澹手洌蛔跃醯靥羝鹨槐叩拿济孤蹲帕怂哉飧鲂∝说墓厍兄椤?

    不知道为什么,宝珏看着萧文这副模样,竟觉得他冰冷的外表下,隐约透出一股妩媚的气质和妖娆的风情,心中不觉一动。

    萧文见宝珏愣愣地看着自己出神,当下暗生恼怒,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将要和这么个人纠缠,心中又是恨又是怨。早知如此结果,当初何必刻意展露锋芒,引起身为丞相的母亲注意?还不如和父亲过着离群索居的清冷日子,倒也落的清净,大不了在父亲百年之后,为父亲结庐守坟,孤老一生也就是了,总好过和这么个“混世女魔王”朝夕相处。

    想到这里,他不免将当日指婚的女皇也恨了进去:陛下既然瞧我不上,直接送我进庙出家就是,却弄出这样的姻缘,把这宝珏公主说的天花乱坠,有情有义,以至让自己凭空生出许多希望,不料希望越大,失望越多,如今想来,就算是呆在冷宫里头,日子恐怕也过得要比现在顺心的多!……

    萧文的心思百转千绕,径自沉湎于自哀自怜之中,把他来找宝珏谈的正事悉数抛在了脑后。

    秋住和冬行站在萧文身后,见两位主子都不开腔,也不敢支声。他们从小被卖身为奴,相府规矩森严,主子在说话,他们是万万不能擅自插话的,哪怕公子平日和颜悦色,但也只是私底下如此,在人前始终都是难以亲近的高贵雍容,他们是公子的贴身小厮,可不能让人笑话没规矩,连带着轻视了公子。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寂静一片。

    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墨珠一直对身陷牢笼的紫玉十分关切。同是公主的小厮,又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他十分清楚紫玉的倔脾气,也明白这次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原本以为紫玉此次必死无疑,可是公主醒来之后却性情大变。他以为公主要玩什么新花样,几天相处下来却发现:公主的确变好了。正想找机会替紫玉求个情,驸马倒先来了。他知道驸马对紫玉也是心生同情,要不然也不会不顾管家的反对,一直把他羁押在府里,而不是送他去见官,不料等了半天,驸马只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文,公主在那里只管朝着驸马出神,把他急得心如猫抓,当下趁大家不注意,大着胆子轻拽了下公主的衣袖,以求公主回神。

    “墨珠,”回过神来的宝珏,抬手拉住墨珠的衣襟,往下一拉,把少年的脸庞拉到自己嘴边,悄声问道,“紫玉……是不是就是伤我的那个小厮?”

    香甜地气息吹拂过敏感的耳边,墨珠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不好意思地打量了下四周,却看见秋住投向这边鄙视的眼神,冬行的目光沉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有驸马萧文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没有注意到他与公主这暧昧的姿势。

    “还请公主念及紫玉多年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莫要伤他性命,墨珠恳请公主开恩。”墨珠就势跪在宝珏脚边,叩头求情,以求为紫玉留得一线生机——身为奴才,对主子不敬即是大罪,何况伤的是公主,让堂堂金枝玉叶徘徊生死边缘,虽公主无性命之忧,但这罪名可是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萧文对紫玉的态度其实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很欣赏紫玉的气节,对宝珏的作风很是厌恶,另一方面,宝珏毕竟是他的妻子,公主府的主人,当今圣上的御妹,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追究起责任来,他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以身殉葬而已,怕只怕连累家中父亲,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只怕又要被母亲杨易居嫌弃、被妹妹杨鸿雁及其父亲曾敏折磨,这就是他为人儿子的不孝了。

    眼看墨珠在那边哀哀求恳,他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帮着求几句,可又想到这公主往常瞧自己不顺眼,总喜欢个自己对着干,怕只怕自己的求情反而害了那个小厮,因此,嘴唇动了动,话临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没有看到萧文矛盾的神情,宝珏自顾自地暗暗点头:这紫玉算起来可是让她顺利还阳的大功臣。既然是大功臣,自己当然要好好地谢谢她,首先么,是要把他从牢里弄出来。好在自己现在是公主,府里头号掌权者,说一不二是她的权利,反复无常是她的专利,就算现在她要马上对紫玉赏金赐银,相信也没人敢反对,只是这么做到底不合人之常情,还是低调一些,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主意打定,宝珏俯身轻拍了拍墨珠的肩膀:“本宫为什么要杀他呢?这次受伤乃是意外,当日是本宫和紫玉闹着玩儿,他一时不慎,错手伤了本宫,本宫既然已经康复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自然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稍后传我的命令,把紫玉从牢里放出来吧!”

    感到萧文主仆投过来诧异的视线,宝珏惊觉自己太过宽容,与自己素日的恶行恶状严重不符,赶紧自找台阶,假意咕哝着抱怨道:“想本宫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亲国戚,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实在与身份不符,把紫玉放出来以后,还是让他到本宫身边伺候着吧!”

    此言一出,墨珠千恩万谢,萧文却噙着一丝冷笑:看来,宝珏对那紫玉依然没有死心,吃了一次苦头却还是没学乖,果真是块朽木!想到这里,心中对宝珏的厌恶之情更是猛烈,当下片刻也不愿意多待,起身告辞,带着秋住冬行回了自己的“翠竹苑”。

    宝珏瞧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这人的脾气傲得很,难怪原来的“宝珏”不喜欢他。也算他运气好,换了自己这么个有容人之量的大度之人做妻子,不然,迟早都是抑郁而终的命!

    转过脸来,宝珏对着墨珠道:“你不是惦记紫玉吗?还不快去把他接出来?“

    墨珠如梦方醒,站起身来,也顾不得道谢,“噔噔噔噔“就跑了出去。

    宝珏看他的样子,又是喜欢又是好笑。

    喜欢的,是这墨珠重情重义的性子,好笑的,自然是他仿佛后面被什么东西在追着跑似的飞快的速度。反正自己对这偌大的公主府也不熟,加上紫玉可能还对“宝珏”心有怨恨,自己实在不便露面,还是让墨珠去把人接了出来。按照墨珠宽厚的性子,一来,肯定会在紫玉面前替自己说不少好话,没准儿可以消散些他的戾气。二来,墨珠是个严守规矩的人,势必会领着紫玉过来谢恩,自己倒要好好瞧瞧这让“宝珏”色心大动的少年,生得是如何的美丽了,难道还能美过驸马萧文不成?宝珏的心中充满好奇。

    一时半会儿人也不可能马上回来,宝珏转到书架前,抽了本前两天就在看的书出来,拿到书案前,坐下来慢慢看起来。

    说起来,这个“宝珏”也是够任性妄为的,堂堂公主殿下,一书架放的居然都是乡野小说、艳诗淫词,连一本拿来冲门面、做摆设的圣贤之书也没有!宝珏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心中不觉对“她”起了几分“敬意”:能够这样不顾及世人眼光、活得如此自我的人,还真没愧对“公主”的身份!

    转过头来一想,这对自己倒是好处多多——将来,自己就是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情,想必别人也不会有多惊奇,反正“混世魔王”的名声早就摆在那里了。

    虹王朝的文字和中国的繁体字差不太多,宝珏看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到底好过看正儿八经的八股文,所以拿着本艳情小说,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公主……”略带哭腔的声音,把宝珏的注意力从书里拉了出来。

    她抬头一看,只见墨珠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中漾着水波,看来又有“泛滥”之势,不觉有些头疼:这个墨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哭这点实在让人受不了。虽说美人哭泣,我见犹怜,可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到底说不过去!现在年纪小还不要紧,将来呢?将来**了,可怎么是好啊?看己还是得努力纠正他这个毛病,宝珏在心里又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公主……”公主只是看着自己不问话,墨珠有些心慌,可一想到紫玉的情况,也顾不得许多,冲口而出:“求公主开恩,救救紫玉!”

    “我不是答应放了他吗?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宝珏皱眉问道。

    这下,墨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有了机会逃离“发源地”,与大地“接吻”,“紫玉他……他快要死了……”

    “我不是答应放了他吗?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宝珏皱眉问道。

    这下,墨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有了机会逃离“发源地”,与大地“接吻”,“紫玉他……他快要死了……”

    “什么?!”宝珏一惊:“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乱用私刑?!”紫玉可是我借尸还魂的大功臣,我怎么可以让他有闪失?一想到这里,她也急了,抓着墨珠的手道,“他在哪里?你快带我过去看看!”

    墨珠原本还有些担心公主会见死不救,现在看公主也是一副焦急的样子,当下心神大定。他知道。只要公主肯松口,紫玉就能活命,怕的就是公主置之不理,让紫玉自生自灭,那他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下,墨珠领着宝珏,七转八绕,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院落里花草茂盛,一角竖着一座硕大的假山。墨珠钻进假山洞,宝珏一直牵着他的手,自然就跟了进去,却发现里面又是别有洞天:原来这里就是地牢的入口!

    阴暗潮湿的地牢,墨珠领着宝珏走到尽头。宝珏眨巴了几下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她隐约看见在角落里,躺着一个人影。

    “那个……是紫玉?”宝珏疑惑地看着墨珠,后者大力地点头,一脸地悲伤。

    宝珏看了看碗口粗的木栏,粗重的铁链和结实的铜锁:“好吧,你去把管家找来,要她拿好地牢的钥匙到这里来。”

    墨珠答应着,又跑了出去。

    宝珏站在牢门边,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喃喃道:“你可是个大功臣呢!我的事情还多亏了你帮忙……现在,就让我来开始报答你吧……”

    掌灯时分,翠竹苑。

    “主子,您还不知道吧?”秋住替萧文取下束发的白玉小冠,一边拿着梳子梳理着萧文乌黑的长发,一边卖弄着他从别处听来的消息。

    “知道什么?”萧文翻过一页书,不经意地问了句。

    “芙蓉院里现在可热闹着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管家甚至到太医院请来了王太医呢!”秋住放下梳子,拿过件丝绸的袍子,搁在书案上,然后给萧文结开身上衣服的带子,服侍他更衣。

    萧文听他一说,心里一动。他放下手中的书,沉吟了会儿,还是问道:“莫非……是公主她……又不舒服了?……”

    “才不是呢!”秋住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那样不懂珍惜公子好处的人,生病了才好呢!死了才干净呢!”

    “不许胡说!”萧文低声喝道,神情严厉,“她毕竟是公主,是我嫁的人,纵有千般不是,我们也是圣上亲自指婚做的夫妻。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为她守节一生,你这个奴才再乱说话,我立刻就把你赶出去!”

    “是……是……”秋住吓得跪在地上,连连讨饶,“公子,秋住以后再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冬行本来在给萧文铺床铺被,此时赶紧过来打圆场:“公子,秋住也是无心的,您也知道他这张嘴,没有遮拦,反正这里没外人,教训他几句,以后他断不敢再犯,您可别提什么要赶他出去的话,他这死心眼儿,若是离了公子,怕是马上就要去寻死了……”

    “你也不用替他说话。”萧文叹了口气道,“今天,他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他既然会这么说,就说明他心里有这个念头!若是一时口快,对着旁人也这么说上几句……相府里的肮脏事,你们也不是没见过,如今进了公主府,更是有过之而不及!现在若不给他个教训,几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秋住知道了,再也不敢了。”秋住看冬行递了个眼色过来,赶紧低头认错。

    “公子,您看,秋住也知道错了,您就饶他这一回吧?”冬行在旁边陪着笑说。

    萧文看了看这两个少年——如今自己身边,就这么两个贴心的人,冬行机灵懂事,秋住虽和他同龄,却做事莽撞,没让自己少操心……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声长叹。

    冬行甚为机灵,赶紧上前扶起萧文:“公子,时候不早了,您快安歇吧。”

    萧文躺在床上,两个小厮吹灭了蜡烛,冬行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下——今天轮到他守夜,秋住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秋住!”

    正在关门的小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公子,什么事?”

    “王太医来……到底是做什么……”

    “说是公主吩咐请了来,给先前关在地牢里的小厮看病的。”想了想,秋住还是忍不住再八卦了一回,“听说,那个小厮,是公主亲自从地牢里接出来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秋住关上了门。

    冬行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她……大概又在玩什么花样了吧……莫非,这次选择“怀柔”么?萧文苦笑着,知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公主她……还真是会花心思……只是……她的心思为什么不用在别的地方呢?比方说:做学问;比方说:为官之道;比方说:自己……哎呀!自己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嘛!怎么又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起来?!萧文暗骂自己,可心里的想法却无法控制。一颗心兜兜转转,怀着矛盾的心思进入了梦乡……

    正文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08…9…18 21:39:34 本章字数:7430

    芙蓉院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比平时又热闹了几分。只不过往常都是朝兼有书房和卧室的正房跑,今天,却是热闹在右厢房——墨珠和紫玉平时住的地方。至于左厢房,自从先前服侍公主的红珊和雪晶相继过世以后,已经空置了很长时间,只有墨珠还经常去那里打扫收拾。

    管家韩秀娟从太医院请来的王太医,此刻正屈尊降贵地给个奴才小厮把脉看病。

    王太医今年约莫五十来岁,出身医学世家,面容严谨,平素为人古板,但所学医识却颇为广泛,加上家学渊源,在太医院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前段时间曾奉旨来给宝珏瞧过伤,和管家韩秀娟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次就被她请了过来。

    从来都是给达官贵人们瞧病问诊,今日却被请来给个小厮看病,王太医不觉有些愠怒,一张富态的脸沉着,怒气隐现眼中:公主这不是在侮辱人么?竟让她一个堂堂太医,来给个奴才小厮看病?!

    虽然心中不忿,但碍于“混世魔王”的名声在外,加之又是皇上喜欢的亲妹子,她不便发作,只得隐忍了下来。

    “公主,这个小厮不碍事。不过是着了些风寒,如今转成了肺炎,死不了的。”王太医看完病人,向宝珏禀告道。

    “都得了肺炎了,还不碍事?!”宝珏瞪大眼睛急道,对于王太医轻描淡写地陈述十分不满,若不是还要指望她来开药房为紫玉调养生息,此刻,她是要指着王太医的鼻子,大骂“草菅人命的庸医”了。

    公主一声呵斥,把王太医吓得回了神。她知道自己刚才在不经意中流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由得出了身冷汗,赶紧藏起自己先前的不满情绪,换上一副恭谨的神色作揖道:“公主误会了,臣的意思是,这位小哥儿没有性命之忧,只要按时吃照臣开的药方子抓的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的了。”

    “哦,是本宫错怪太医了,”宝珏朝她做势拱了拱手,“那就有劳太医去开药房吧……”说完,侧过头来,对身边一个年逾三十的秀丽女子道,“秀娟,你替本宫招呼王太医,再备些礼品,送王太医回家是一并捎上。”

    “臣惶恐,臣不敢当!”王太医赶紧推辞。

    “王太医客气了。”宝珏微笑着朝她点点头,一边朝韩秀娟递了个眼色。韩秀娟会意,稍后拿了一盒核桃大小的对珠送给了王太医做谢礼,另外派人送她回去。

    王太医自然是欢天喜地,须知太医院平日并无油水可捞,来找太医瞧病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做官的也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光靠太医的俸禄养家糊口,还不如那些民间小有名气的郎中大夫每年收的诊金。公主这次出手大方,一盒对珠价值千两,这倒是其次,关键在于公主体恤自己的一番心意!当下把王太医满心的不情愿全部换成了感激,自此对宝珏公主言听计从,但凡是公主有请,不必三催四请,总是马上赶到,后来还真替宝珏帮了不少的忙。

    韩秀娟送走了王太医,又命人按照她开的方子去抓药,自己赶着回来向宝珏请示。原来是她认为紫玉不适宜再服侍公主,想要另外安排人手进来,同时也好把紫玉迁出“芙蓉院”,另行安排。

    “这个么……”宝珏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觉得增添人手虽表面风光,但相对的就人多嘴杂,对自己反而不安全,“依照本宫的意思,还是让紫玉呆在本宫身边……毕竟,他也服侍本宫这么多年了,就是猫啊狗的,时间长了也是有份感情的,何况是个人呢?……再说,换个新人进来,还要重新做规矩,也未必能象他和墨珠这样会揣摩本宫的意思……本宫想来,还是留着他吧,另外也不用再添人手了。”

    瞧着韩秀娟仍然不放弃地想开口,宝珏赶紧装模做样地嘀咕起来:“哎——好歹在府里养了这么几年,一身的细皮嫩肉,倒比寻常人家的少年更是水灵,难不成一点油水都没捞到,就让本宫这么白放人出去不成?!岂不是便宜了旁人?!这么亏本的买卖,傻子都不会去做,本宫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这帐还算不过傻子么?!”

    一边说,一边偷偷从眼角去看韩秀娟的脸色。果然见她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态,却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公主……您……您还是不肯放过紫玉吗?”墨珠咬着嘴唇,在一边怯生生地问道。

    “怎么?真以为本宫对紫玉心怀不轨啊?”宝珏看着他的神气,觉得特别好玩,举起一根葱白的手指,当即往他脑门上一戳,道,“那不是为了堵着韩管家的嘴吗?再说了,本宫就是想心怀不轨,也得挑个乖顺听话的呀,你哪只眼睛瞧着紫玉乖顺听话了?”

    看墨珠低着脑袋不说话,宝珏眼珠一转,笑道,“有墨珠你这么乖顺听话的宝贝在跟前,本宫是万万瞧不上紫玉的!”

    墨珠听她拿话调戏自己,顿时脸羞得通红,站在那里本书转载文学网。16k。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窘得低下头。

    他原是宝珏房里的人,虽未及冠,但早已经被“宝珏”强迫着做过那挡子事,与情事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宝珏”喜新厌旧,把柔顺的他弄上手没几天,就嫌他在床第之间不懂风情、过于听话而失了兴趣,反而瞧着倔强的紫玉又动了心思,成日里尽想着如何把紫玉弄到手,故尔只召他侍寝了几次,就不再要他作陪。墨珠暗自庆幸紫玉转移了公主的注意力,使自己暂脱魔掌,不料紫玉却闯下大祸,墨珠为他在公主面前求情奔走,也是有了一份歉意在里头。

    今天,公主突然出言调戏自己,墨珠心里又惊又急,但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对公主已渐生了情愫,加之天性柔顺,不敢反抗,所以只好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闭着眼睛,做好被公主为所欲为的准备。

    没想到,宝珏只是拿他寻个开心,口头上占点便宜,嘴里说的轻佻,并没有更进一步动作的打算。墨珠等了半晌,见她没动静,偷眼一看,公主已经坐到一边翘着脚喝茶去了,心下顿时一松,同时却隐隐地泛起一股失落上来。

    “恩……水……”床上传来一阵呻吟,紫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墨珠回过神来,赶紧倒了杯水,凑到床前:“紫玉!你可醒了,快喝点水。”一边扶起紫玉,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下杯中水,又让他躺下。

    “墨珠……我……没死么……”紫玉神思恍惚地说,两行眼泪滚出眼窝,掉在枕巾上,瞬时隐去了踪影。

    “紫玉,你别难过,”墨珠把手里的杯子往床脚边一放,侧身坐上床沿,两只手拉住紫玉的手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公主也说不怪你……你不知道,是公主亲自把你从地牢里接出来的,还让管家请来太医给你看病……公主她……对你是有心的……”

    “墨珠……你糊涂了……”紫玉睁开眼睛,喘着气说道,“她那点心思……你我陪在她身边多年,还不明白吗?……这叫软硬兼施……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紫玉,你误会了,公主不是这样的人!”墨珠急急辩解道。

    紫玉满眼地失望:“墨珠……你……你也被她骗了么?……也罢……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你要怎样我是管不着的……反正,我是不会甘心给人做玩物的……我宁可死也不愿意……”说完,径自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意多瞧墨珠一眼,好象是怕会脏了自己的眼似的。

    墨珠脸色顿时煞白,握住紫玉的手象是被雷打到一般缩了回来,两片红唇颤抖着想说什么,眼泪却先滚了下来。紫玉说得不错,方才他不也是有刹那间的动心吗?竟期待着公主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是怎么了?难道……真如紫玉说的那样下贱不成?

    宝珏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没想到,自己就算安分守己地在一边喝水,都能听到别人这么样地“诽谤”——说“宝珏”是没错,可现在她才是宝珏啊!不是诽谤是什么?!

    她踱着步子,来到床边,轻咳了一声,果然,看见张开眼睛的紫玉,投过来的目光中包含着鄙视、厌恶、恐惧、绝望……

    “紫玉,你放心,本宫对你早就没了兴致。”宝珏背着双手站在床边,笑得象个恶魔,“本宫想通了,既然有个如花似玉又乖巧听话的美人儿在身边死心塌地的,本宫何必自寻烦恼,去找个动不动就砸东西害人的刺头儿呢!”说完,一手勾住墨珠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掐住墨珠的下巴往上一抬,自己低头吻上了那两片娇嫩的红唇。

    墨珠呆住了,任宝珏在他唇上肆虐,忘记了抵抗。

    紫玉大怒,不顾自己体虚,竟然翻身起来,往宝珏身上扑去,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掐住宝珏的脖子,嘴里疯狂地喊道:“你这个妖女!我今天豁出去了!杀了你我自杀!大伙儿一块儿死了干净!”

    宝珏正在墨珠的唇瓣上吻的起劲——少年的嘴唇柔嫩香甜,呼吸之间,吐气如兰,竟比当日与前男友的接吻更令她心驰神往,不禁有些着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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