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175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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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些什么,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我确实是不懂,掌握帝国大权的你,什么华屋豪园不好选,偏偏选这么个破店来当幽会地点?这也算是有钱人的怪癖吗?”

    “或许是吧,偶尔我也会很好奇,一般人是怎么幽会的……如果要说奇怪,那么其实我更好奇,当初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你期望是什么答案?难道是对你一见钟情吗?我是个危险的女人,你是一个可以征服我的男人,所以我选择你,而你确实也让我得到了满意的报酬……你呢?当初又为什么会答应我?”

    他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再回答下去了。

    对于两个都严密地守护著自我世界,不允许他人踏入的人来说,太过探触对方思想,并不是个好话题,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话题转到公事上。

    “对了,那批东西已经在运回来的路上,几天内就可以送到艾尔铁诺,应该再不用多久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意料中事,你师父呢?”

    “正在回来的路上。”

    “人还没有回来,东西却先要送到了?”

    “听说这就是千叶流的好处,只要付足要求的金额,他们不管货物的内容,什么都送。”

    在即将要进行的一个计划中,那样东西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如果说晚会的场面要尽可能地盛大,那么,足够的烟火就是必要。

    “‘杀神计划’的准备好像差不多了,不过,作什么事情都需要大义名份,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来作实行藉口呢?”

    “这个嘛……反正是个藉口,只要听起来有正当性就够了。以此为大前提……为了艾尔铁诺的万年国运,必须排除不得不排除的国敌,听起来如何?”

    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个方案就这样确定了,不过,他却是问了一个出乎预料的问题。

    “如果我说,我最近忽然有股惧意,你相不相信?”

    “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威胁到你的敌人是谁?”

    她说了几个名字,从目前的天下第一人陆游、最令他踌躇不安的李煜、神秘如谜的源五郎,还有以惊人速度成长的兰斯洛,然而,却都被他一一否认。

    “对付智者,就用力量来正面压倒;对付强者,就以智慧来谋求胜利;如果遇上智勇双全的强敌,就去从人性上寻找弱点。正因为有强项,所以必定会有弱点,只要知己知彼,就能够迅速找到求胜之道,天下间没有杀不死的人。”

    他如是说。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她不解,既然这些人都不可怕,那还有什么人这么危险?

    “无惧,是因为全知与自信,而恐惧的源头,则是未知。”

    用一种连自己也觉得很可笑的语调,他道:“确实有一个人,一直以来让我觉得很不安,而这份不安最近更变成了恐惧,但是……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怕些什么,只是感觉……很可怕……”

    “可怕的理由是什么?武功?东方仙术?太古魔道?还是魔法?”

    “似乎都不是……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是这么说著,但是语气中却感觉不出恐惧,那抹微笑正说明了一切,他已经用理智找到了对付恐惧的方法。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实在都是一场没头没脑的对话,但是两名当事人并不在乎,她更是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么……距离天亮,好像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做好多事啊!”

    诚然,今晚才刚刚开始,虽然联系在这对男女之间的并非是情爱,但是就像正在海外孤岛上的兰斯洛与泉樱……有著一个才开始的漫漫长夜,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当兰斯洛等人还在海外休息,雷因斯国内却是另有一番景象。经过慎重考虑之后,由官方发布的消息是,因为有奸人策动阴谋,造成日本出现妖蛇肆虐,兰斯洛陛下秉著“除妖灭邪为武者义务”的前提下,亲率高手越洋,经过苦战之后,终于杀灭妖蛇,阻止了妖蛇进犯风之大陆的可怕后果,但不幸最终日本仍然沉没于海。

    这个说法避重就轻,但是也切合某方面的事实,相信不会有人出来反驳,也不至于过度刺激兰斯洛的反感。

    “这也要顾虑,那也要顾虑,我乾脆别管钱,去当心理医生算了,怎么就没有人顾虑一下我的心情呢?”

    一手打理著所有政务,白无忌的抱怨,旁人是可以充分理解的,只不过他此刻的听众仍是有充分反驳的理由。

    “看开一点吧,只不过是心理问题,有什么好鬼叫鬼叫的?你不爽的话怎么不看看我?拼死拼活,最后还弄成这样。”

    说话的声调极为虚弱,浑身裹满绷带的雷因斯左大丞相,几乎是以呻吟的方式,对眼前正拿著苹果自削自吃的不良同僚如此哭诉。

    被那个火力超级猛的个人飞行器给带著飞,以惊人高速横越海峡,邻近稷下上空,正以为自己大有可能就这么穿越风之大陆时,翱翔于高空的雪特人,被太研院的拦截炮火给击中,化成一道浓浓黑烟地坠落下来。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个东西送你送得太仓促,没来得及教你怎么停下和降落,所以本来是打算用电磁波停止动力,再让你降落的,可能是太研院的连结装置坏了,就变成浑沌火弩发射出去,可是你不用担心,你的医疗费用我们会全额负担,华姊姊也答应亲手炮制……不,是整治你。”

    穿著一袭研究院士白袍的太研院院长,随著担架抬移,很急切地为伤者打气,却还要与旁边的研究出资者争辩。

    “喂,帅妞,你当初不是和我保证这个逃难的东西绝对没问题吗?那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给你大笔经费,不是为了要你还一团焦炭给我。”

    “白二先生,这个飞行器我检查过好几次,绝对是安全的。你自己也看到了,这次的问题不是出在飞行器,是出在新完成的地对空防御系统,那完全是两码子事,你这样的说法,我不能接受。”

    “去,不管是哪边的问题,反正就是你的问题,还好是有个倒楣的先开上天挨轰了,不然要是我自己用,现在不是变成一堆黑炭团了?”

    两侧各自有人在激烈争辩,鼻端还满是自己身上烟味的雪特人,连流泪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担架上独自哀悼自己的不幸。

    (以后还是别那么义气了……这年头义气的雪特人都没有好下场……)

    哀叹著自己的不幸,堪称是本次战役中受伤最重的大功臣,雪特人被送入特殊病房。

    手术后,有右大丞相亲自探病,似乎是行政人员的莫大殊荣。而基于起码的礼节,白二公子并没有忘记带一篮苹果,一边说话一边削,虽然说,把所有削好苹果全部自己吃完的行为,实在是很没诚意。

    有雪平安无事的消息,藉由太古魔道的设备,迅速传到了海外,让正在酒吧痛饮的战友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尽管已经喝酒喝得两眼朦胧,他们还不至于说完全忘记了这名同伴的安危。

    海外孤岛上,照理说不该有什么高水准的娱乐设施,但是白无忌为了慰劳有功人等,特别把白家引以为傲的秘密武器“侍者队”给派了出来。这群使用太古魔道工具的特种工兵队,依照宾客的需求,立刻搭建了“白家携带用酒吧”、“白家携带用豪华庄园”。

    荒凉的山石土地上,迅速出现了一座气派不凡的华丽庄园,和与稷下首席饭店同等级的豪华酒吧,分别款待众人的歇憩与饮酒聊天。惊人的阔绰程度,让众人只有瞪眼慨叹的份。

    “老四那家伙确实很有一套,是个福将,想不说声佩服都不行。”摇著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李煜淡然说道。

    源五郎点头道:“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当我们在暹罗出生入死的时候,就只有老四的命最硬,遇到那么多危险,还是从战场上幸存了下来。”

    “哦?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好像有点不同,他遇到的危险,不都是你找给他的吗?如果不是你总把他推进火坑,这个雪特胖子多福多寿,现在就真是洪福齐天了。”

    “不要这么说嘛,这次的事情可与我无关啊,再说,做兄弟的讲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都在出生入死,他又怎么好意思在一旁纳凉?”源五郎笑道:“其实我很佩服老四。大家都知道,你爱迁怒是出了名的,他能在你旁边存活那么久,没有被你斩得血肉横飞,这点我一直觉得很讶异。”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和雪特人老四比起来,我那时候最想斩的家伙……是你。”

    对于这句玩笑话,源五郎尚能保持微笑,但是当李煜的笑意越来越冷,甚至隐隐散发出一股森寒杀气,缓缓说“现在也是一样”时,他就不太确定自己应该不动声色地喝完手上这杯酒,还是立刻用九曜极速出门逃命?

    对方是以一剑之力斩去八歧大蛇两个蛇头的非正常生物,如果和这种出剑会引动海啸的怪物作战,自己的脑子一定有病。

    “不过算了,今晚是喝酒的时候,不适合打架。”

    李煜淡淡的笑容,似乎在表示“若非如此,就有机会领教你的九曜极速了”,对此,源五郎只有默默地乾完手上这杯酒。

    藉由比试来确认自己的实力,改正缺点,吸收对方优点,这是习武之人都会有的欲望,所以才会常常有看到某人展露武技之后,大为技痒,要求比试的人。李煜在海外,显然累积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经由无数生死实战,武功大进,已经把旧日的义兄弟全部甩在后头了。

    只不过,这种找人比试的欲望,如果表现的方法不对,就会像天草四郎一样,不问对方意愿,拔剑就斩,如果更严重一点,那就变成多尔衮那样的狂人了。

    “这次为了那头大蛇,大家都给累惨了,不过……最辛苦的还是老大吧。”

    源五郎一向就认为,以自我意识在难关时做出取舍,比单纯在战场上砍杀要难。

    前者是需要判断,后者则是全凭个人能力,无关乎自我选择,反正实力不够,立刻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幸好我不是带头的,不用为这种事情扛责任……”

    依旧说著这种惹人白眼的话,但源五郎的态度却不会惹来任何非议。身为唯一能够与兰斯洛联手的搭档人选,他在整个大蛇之战中,来回奔走于两个战场,几乎是以舍生忘死的态度,从开始一直奋战到最后,这才以几乎是全身骨折的惨状收场。

    善尽职责到这等程度,纵然是最爱挑他毛病的妮儿,也不能说什么了,不待他要求,就主动把酒杯倒满。

    “妮儿小姐,你体谅伤者不能饮酒过多,我是很感谢啦,可是每一杯倒出来的都被你喝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另外拿个杯子啊?”

    有著几分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旧交情,当源五郎和李煜对谈时,妮儿也与韩特聊天,可是饮酒的时间却远比说话长,酒过三巡后,更是大杯大杯地喝起闷酒来,甚至连源五郎的份也抢去喝了。

    妮儿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即使是与她相识未深的李煜都明白这一点。看她这么没节制地喝闷酒,周围三个男人都感觉到她的不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们明明战胜了,事情也解决了,可是……”醉意上涌,妮儿的话已经有点不清不楚,“只要一想到发生在日本的事情,就觉得好不舒服……”

    “妮儿小姐……”

    “为什么哥哥就要被逼著做这种选择呢?我们虽然想要拿下日本,可是,并不打算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啊!”

    含醉拍起桌子,妮儿道:“我、我当然也知道,战争会有死伤,会有人被牺牲掉,所以我才希望把力量集中,尽快拿下日本,不要把战线扩大,不要有太多伤亡……

    可是,为什么结局是这样呢?我们是侵略者没错,但是我没有想让日本变成这样子啊!”

    “妮儿小姐,时间已经满晚的了,你要不要考虑……”

    “喂,小五,你不是脑筋很好吗?那你就告诉我啊……”眼睛半睁半闭,妮儿的手劲却仍大得惊人,扯在源五郎胸口的手,很快就把衣领撕裂,让他对两名投来同情眼光的酒伴露出尴尬笑容。

    “如果我们不来日本,事情会不会就朝另一个方向演变?日本是不是就不会沉到海里去了?”

    “这个嘛……”

    旁边的三位男性听众,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阅历、见过的大风大浪,都远远不是妮儿能比的,在他们看来,妮儿的反应多少有些小题大作了。说是觉悟不够彻底也行,都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却还用这么简单的思维来处世,那只会给她自己和身边的人徒增困扰而已。

    只是,尽管心里的感觉是这样,但却没有人打断妮儿的话。因为,他们在过去也曾经有像妮儿此刻的心情,也曾有同样的挣扎,妮儿所说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看,就像是对他们的控诉。

    “如果我们没有侵略日本,那个什么多尔衮就不会到日本来,八歧大蛇不会醒,哥哥就不用下那种决定……我、我不管哥哥要做什么,都会站在他那边,这次的事,我觉得他没有做错……可是、可是我只要一静下来,就觉得那些沉到海里去的日本人都在说我是凶手……”

    这当然是倒果为因的想法,想要爆开元气地窟的多尔衮,只是趁便实行了计划,这是任何人一想就知道的事。可是,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就不难看出妮儿的心理负担有多沉重了。

    受到酒精的影响,少女的情绪十分激动,几乎是摇著源五郎在说话,而当细碎的呜咽,慢慢地回响在酒吧里,即使两名酒伴没有用眼神催促,源五郎也知道自己该说话了。

    “我不能说日本陆沉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毕竟,下决定的人是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日本会继续存在,这点即使被人怨恨,我们也无法否认。”

    源五郎道:“可是,无视事实真相,只是盲目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的自残做法,也没有必要。我们有我们该负的责任,也有我们不该扛上身的责任,如果那么希望向日本人赎罪的话,就去替他们干掉多尔衮复仇好了,这样子,死者也比较能安息吧,最少比在这边自艾自怨有用。”

    这番话似乎起了作用,妮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眼看著源五郎。

    “同样的,我认为这一次陛下他并没有作错。”

    切换著“老大”与“陛下”这两种不同的称谓,对源五郎来说,这有相当的意义。

    “诚然,我们没有权利向他要求什么,但是身为我们的亲友、身为雷因斯之主,他接受我们的拥戴与支持,就有同样的义务要做出回报,要为这群支持他的人著想。

    如果今天他为了一己的良知挣扎,作出相反的决定,除了他自己的道德不被玷污外,现实情形不仅无益于日本,还令风之大陆蒙受重大损伤,我会对这个人非常失望。”

    源五郎道:“掌握著莫大权力的人,就背负著莫大的责任,如果一个王者不能认清这一点,去扛起一般人不能扛起的东西,只是以一己感受来作考量,那他也就没有为王和为人的资格了,基于这些理由,我认为……”

    说到这里,源五郎不禁苦笑。似乎是因为被这番劝解消弭了心障,妮儿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啪!啪!啪!”

    韩特在旁边大声鼓掌,源五郎的话,让他有了反应,但却不是认同,而是同情地笑道:“你还真是辛苦啊,内外伤这么严重了,还要当小女孩的保母。”

    “有些工作累虽然累,但是却很有意思,再说,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源五郎道:“妮儿小姐身上有些东西,是我们已经失去的东西。能在她身上继续看到,我觉得很高兴。”

    韩特哂道:“哦?什么东西?贞操吗?让她保存到现在,是你这个人妖脸的无能啊……”

    “嗯,这句话我也承认,不过,在妮儿小姐身上还看得到的东西,是身而为人都应该有的东西,今天能在她身上看到,我觉得很高兴。”

    “什么话,说得我们好像不是人类一样……”

    “我们还说得上是人吗?”源五郎道:“我一直都觉得,天位者……好像是另外一种生物,一种看起来与人类相似,却只是披著一层人皮,内里完全不同的怪异生命。”

    “喂,你这样子说的太离谱了吧?”

    源五郎道:“难道不是吗?对于不平等事物的愤怒,对于生命消失的悲伤与悔恨,还有为著他人的幸福而喜悦,不论相识与否,这都是人类情感中很伟大的一环。但是在天位者身上,这些东西却越来越难找到了。”

    “那是因为……”

    韩特说了一半就停下。他不太喜欢这种被质问的感觉,源五郎的话,已经让他感受到压力,然而,自己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这也是事实。

    “天位者的寿命比一般人长。活得久了,面对的抉择次数就比一般人多,在连续抉择了几十次、几百次之后,心性发生改变,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再说,明明只是个人,却扛负著媲美神的力量,长久下来,人格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扭曲……”

    三人之间,笼罩在一片让人不快的沉默当中。尽管严重性无法与日本陆沉相比,但是在三人的人生阅历中,确实也遇过不少类似的情形,考验著他们的人性与思维。

    如果没有天位力量,那么当面临危难时,只能和普通受害者一样,也只要哀嚎就好了。然而,就是因为拥有了不凡力量,所以才要面对本来不会出现的抉择关头。当两群不该死的人只能活下一群,而抉择哪一方的权力落入自己手中,这时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断的抉择,在事后不断地累积了压力。为了要继续走下去,只好把这些压力沉入心湖之底,勉强盖上遗忘的印记,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回忆,在不经意的空档,会违背主人的意志,忽然窜上心头……

    源五郎道:“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有那样的练武天份,如果我从来都不曾有过天位力量,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的啦……”

    “第一次面临那种抉择时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好一阵子都没办法阖眼睡觉,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复过来。话虽如此,那么沉重的回忆,现在却也变成了可以在茶余饭后提出来说的闲事,当我能够对此事适怀,我就会想……

    我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

    把“我”这个字换成“我们”,或许是个更正确的说法,因为两名听众的脸上,都出现了颇有同感的表情。

    “所以,我觉得妮儿小姐很可爱。她这么激烈的情感,正是她还没有失去赤子之心的证明……我很珍惜这一点,也希望她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她能够保持到现在,那是你努力不懈的成果啊!”

    即使与妮儿、源五郎没有太深的交情,韩特仍然可以轻易看出这一点,笑著说了出来。

    “别再说这个沉闷的话题了……你们要说我逃避现实也行,不过酒吧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为了让人们暂时忘记现实的。”韩特为两名酒友的杯子斟满了葡萄酒,摇手道:“换点别的话题来说吧,比如说……某人的异国游记啊,我们这辈子可都还没有机会离开这块大陆啊。”

    “呵……话题换到我头上了吗?”李煜摇摇杯子,在朱红色的酒液中添加了冰块,道:“好啊,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喔。”

    生命型态与一般的生物不同,属于能量生命体的织田香,苏醒时间比众人所预估得更早。

    还只是半夜,织田香已经回复意识,睁开眼来。

    处身所在,是一间看来很豪华的房间,身上盖著一层厚厚的棉被,熟睡的枫儿妈妈正躺在旁边,搂著自己而沉睡。

    她的怀抱……很温暖……

    像是追逐光源的昆虫,织田香很自然地朝著温暖的源头靠近,贴在枫儿怀里。

    在精神世界的苦斗,造成的心力耗损相当巨大,疲惫的枫儿,未能在熟睡中保持平时的机警,没有察觉怀里的异动,只是轻轻地拍拍怀里的孩子,继续地沉睡。

    这正是织田香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她喜欢被枫儿妈妈温暖地抱著的感觉,可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情感,又让她觉得如果枫儿醒来,要开始说话,自己会十分为难。

    可以选用的对话模式很多,从天气到时事分析,应该不至于无话可说,但却在选择上出现问题,不管是哪一种模式,都不太适合两人现在的需要,会让人觉得……怪怪的。

    而这种怪怪的感觉……就是一般人类说的情感吧?是尴尬吗?还是不知所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好像过了几个时辰那么长。失去意识前后所发生的事情,隐约还记得一些,稍微一想,立刻便串联在一起,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枫儿妈妈好不容易把自己救了出来,是真心地对自己很好。她这么坚持地站在雷因斯那边,那么,如果不想与她为敌,就不能选择对雷因斯报复或是敌对了。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胸口很重,思绪不容易集中,想到日本陆沉时,会觉得心跳变快,不停地浮现毁坏东西的欲望。

    不过,发展到这里就好,不必进一步付诸实施。本来,也就没有任何报复的必要,自己是个怪异的生命体,学不会人类那些太过繁复、激烈的思想。仇恨也好、怨痛也罢,自己其实都不是很了解,既然连人类的书里,都说这是没意义的事,不要为此浪费生命,那自己还是别去沾染的比较好。

    日本已经陆沉,秀吉爸爸也已经不在,自己好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往后,该往哪边走呢?要跟著枫儿妈妈吗?可是……又有那种怪怪的感觉了。

    植物中有所谓的寄生植物,自己的生命,也好像总是依附著某人,寄生在某人的生命中,依附那人的情感而活。因为如果没有一个样本,先作出情绪,自己就无法照著他的情绪,作出正确的反应。

    往后也要继续这样子寄生下去吗?这一次的宿主变成枫儿妈妈了吗?

    忽然间,织田香想起了浮萍这种植物,跟著又想起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基于某种冲动,她强烈地想要看看海,听听波涛拍击岸边的声音。

    不久,她把这打算付诸实施了。置身于一个海岛之上,要看海并不是什么难事。

    离开那温暖的被窝时,让她有几分不舍,而为了不惊醒枫儿妈妈,也著实费了一点功夫,但是仍是难不倒她。

    之后,在几乎不引起任何人察觉的情形下,她在海岸边飘身降落,静静地看著前方的汹涌波涛,无定无向的浪头,就好像此刻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自己。

    因为日本陆沉的余震影响,岸边的浪很大,风也很强,尽管还站得老远,但是白浪激打在岩石上的细碎波沫,仍是飞溅过来,打湿了衣衫。

    海风鹹鹹的,洒溅在脸上的浪沫也鹹鹹的,顺著脸部轮廓,缓缓地滑了下来……

    有流泪的味道。

    自己并不想哭,可是,在这个适合用泪水来悼念死者的时候,或许这个样子比较好吧。

    孤独的寂静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虽然正在饮酒与休憩的人,没有察觉到她已经醒来,但海边还是来了访客。

    这个岛距离日本遗址并没有太远,对于一些想要离群独处,求得一点安静的人来说,除了漂流在海上,就只有站在岸边了。因此,尽管织田香刻意隐藏住自身气息,不想被打扰,却仍是被某个正在海上漂流的人,发现了她的身影。

    浪头忽然变大了,气劲中感应到的东西,有人正以力量破浪而来。太过熟悉的感觉,织田香立刻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无数的画面,在脑中迅速闪过,思绪错乱,无法迅速整理出头绪,织田香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这个人就像枫儿妈妈一样,是一个自己还没准备好要面对的人。

    只是,除了那种怪怪的感觉外,心跳的速度、脑里的混乱,似乎还有著一些……

    被人类称之为怒气的东西。

    “轰”的一声巨响,织田香的左手挥出,强天位力量蕴含在这一击当中,整个沙滩的沙子暴扬起来,组成一道沙之帘幕,阻挡在她与来人之间。

    仅仅是强天位力量而已,如果要硬闯,天草四郎绝对作得到,但是面对这层沙之帘幕的他,却显得不知所措,不明白帘幕之后的那人,为何对师父采用了这样的态度?

    “师父,我们两个不要再见面了。”

    平静却坚决的女孩嗓音,从帘幕之后传来,隐约可以看见她的背影正跨步离去。

    “我们两个再也不要见面了……”

    万难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天草四郎登时如遭雷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帘幕因为失去力量而消失,徒弟的身影在眼前缓缓消失。

    阿香与自己决裂了?!

    从来只是努力讨著师父欢心,不曾展露过内心真正感受的她,第一次在师父面前露出真我,把自身情绪表露出来。然而,却是一个这样的场面,与将她视为儿女的师父宣告决裂……

    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够怪她?身为她的师父,更是她在这世上极少数的亲友之一,当面临紧要关头,自己没有能够守护她,让她独自一个人孤军奋战,还第一个把她出卖,令她家破国亡,这样子的自己,有什么颜面再值得她尊敬?再值得她视己为师了?

    “阿香……师父不会怪你,因为你没有作错,师父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从没顾虑过你感受的浑蛋,只是一个有强天位力量的糊涂虫……像我这样的浑蛋,又怎配再做你的师父?我……不配了。”

    天草四郎踩著与来时兴奋心情截然相反的步伐,失魂落魄地走在沙滩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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