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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

    功名一节,自有个大数,便迟了几年,也不妨事。只是我辈在少年场中,风流事业等不得到老的。」

    神甫笑道:「原来未曾有尊夫人,这件就叫做心沙。小弟近日颇有娶妾之意,被拙荆得知,面也抓碎了,房

    里的粉匣肥皂都打出来。幸得老兄不曾遇此等苦,方说得那样心话。」

    叁人大笑一番,看看的路近西湖,不知西湖上那样风光。看官慢慢的吃了茶,再讲。

    评:

    屏中一诗,淡淡说来,已埋全部关节,绝无斧凿之痕。

    千古以来,惟假者不能混真,偏者不能胜全。虽极力装点,终有  鱼目之诮,篇中一一指出,深足快心。

    至如配合一段,名言凿凿,更觉周礼害人不浅,末言名士气习。苏庵特逞笔作馀波耳,非有实意刺人也,读

    者知之。

    忆书此回时,斜月侵几,篆香萦幕,蛩声切切。顾影萧然,瓶有残醴,举杯自贶。因飞馀墨,得六绝句,附

    笔於此,以志馀情。自记:

    马

    梨花树老佛堂空,从此高山不可通;

    摘尽荔枝无并蒂,断肠心事雨声中。

    驿里谁言负圣恩,女牛私誓至今存;

    国家多少与亡事,玉辇何须恨剑门。

    明妃

    当时天子重边疆,马上胭脂塞外香;

    千古莫怜图画误,几人恩幸老昭阳。

    翔云漠漠动离情,一曲琵琶马上行;

    自是长门思幸薄,都令红粉浪传名。

    ……………………………………………

    第叁回 巧相逢月下追环 小姻缘店中合卺

    诗云:

    绣 不卷春云暮,屏障雪衣娇欲拓;

    缘浅休歌陌上桑,小立栏前看红雨。

    说向花神低翠鬟,第嫌泪点自斑斑;

    叁山青鸟何时至,回首啼莺去复还。

    原来西湖上景致,与别处不同。别处景致,看了就讨回头。那个西湖,是大郡所在,画船箫鼓,过往的也在

    这里盘桓,本地的也在这里摇摆。所以不论早晚,佳人才子,聚会的甚多。有一个扬州府,江都县的乡绅姓

    王,在福建路做学校提举司,任满回来,路经钱塘。本身一只大船,家小又一只大船,因西湖好景,随即换

    了湖船,暂住几日。他的家小不多,夫人吴氏,单生下一位小姐,年方二八,小字玉环,连年随在任所,还

    不曾许聘人家。那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便是月里嫦娥,也让他几分颜色。宋玉云:「增之一分则太长,那高

    底鞋自然着不得;减之一分则太短,那观音兜自然带不得。着粉则太白,那粉扑儿一年也省了多少钱,施朱

    则太赤,那胭脂边不消到浙江去买。」真正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若是见他一见,便一千年也想像不了。又

    兼文才淹博,技艺精工,子史百家,无不贯串,琴棋诗画,各件皆能。他心中最爱的一件乐器,是个琵琶,

    那是西蜀出的逻 檀木所制。温润可爱,带着几条渌水蚕丝的弦,终日弹的音调,就是钧天广乐,也没有这

    般好。那小姐不惟容貌过人,性情又甚端淑,闺中不轻一笑,对镜亦无可怜。不知那个有缘的,撞着这样一

    位庄严的小姐。这话休题。

    却说赵云客自下船以来,竟到西湖换船。他尽想随风转舵,遇着个俊俏佳人,即不能够窃玉偷香,也还要看

    个下落。谁想把船一泊,正泊在王乡宦家小船边。

    那一夜是叁月梢,风恬月朗,好一段夜景。云客船上,张起灯来。四边也有吹箫唱曲的,也有击鼓放花炮的

    ,闹了二更有馀,也就寂然静了。那钱金两个,先去睡着。云客独到船头,四顾清光,飘飘然如凌云仙子。

    回头一看,只见旁边大船头上,簇拥一夥妇人,异香袭袭。

    云客仔细看来,内中一个竟像瑶台上飞下来的。云客心忙意乱,不敢轻易开口,看了一回。那女人见近边船

    上,立着一个男子窥探,也就进船去了。云客口内不言,整整思量了半夜。

    你道船头上是什麽人?却就是回扬州的玉环王小姐。止因他家范谨饬,日间只好在官船中坐。虽则纱窗内可

    以寓目,外边人却不见他一丝影儿。那一夜月色又好,吹箫击鼓的又去了,正好同夫人侍女在船头上看看景

    致。不想被那一个有情郎瞧见,正是天生缘分,合着这样凑巧事来。

    赵云客一夜不睡,巴到天明,即便起身,急急梳洗。走到船头,并没处看见一个妇女。道是昨夜船上,莫非

    又是屏风上的美人跟来出现?正思想间,看那傍边大船上,贴一条钦差福建路学校提举司大封皮,便知道是

    一家乡宦的家小。望见船工水手,略略问他几句,方 晓得真实。

    云客口虽不说,心中思忖道:「我这一段情意,不见也罢,见了如何摆脱?」坐在船中与钱金二位,粗粗讲

    几句斯文的话,心生一计,一面先打发那老成的家人回去,说道:「游玩两日,就归来。」坐到第二日,那

    王家船竟要回了。云客撇了二位,私自买只小船,带些随身盘费,跟随王家大船,一路相傍而行。追到扬州

    ,竟入城内去了。

    那王家好一所大宅子,正住在扬州府前相近。里面家人童仆以百数。云客想道:「他小姐归到家中,就是飞

    也飞不到他里面去。我如今若要罢手,正如猎狗见了兔子,虽是深入穴中,怎肯回头不顾?若是要他相遇,

    又像先生虚了馆职,只好街上闲走,那得学生见面?若待思量计策,又恐怕像个医生用错了药,不惟无功,

    反贴一顿打骂。如何是好?」思想一回,忽然笑道:「有了!有了!我是隔省之人,无人认得。不妨假做小

    ,投靠他家。倘若能够相逢,诉出缘由,自然小姐不弃。」便写一张靠身文书,竟往王家门首,直入进去

    。只见王家宅内,喧喧嚷嚷,说道:「老爷即日赴京复命,并无一人揣着。」云客无处安身,仍出门来。身

    边只带盘缠,并随身几件文墨之事,一时无从安置,慢慢行来。偶到瓦子 前,见一卖酒人家,且买些酒吃

    。看那里面几间房子,到也乾净,便对主人道:「我有一事到此,暂借尊处歇宿几日。」即送房金一两。

    那卖酒的一个老人家,姓孙,号孙爱泉。只因祖上传留卖酒为业,乡邻嘲笑他子孙惯喝白水,招牌上又写着

    泉酒出卖,所以送个号叫孙爱泉。那爱泉年纪有五十馀岁,生得一子一女。一子绰号孙飞虎,因他是个本府

    堂上公差,众人说道:「西厢记上有一贼徒,叫孙飞虎,他和尚寺里寡妇人家,也要抄掠一番,如今做公人

    的翻了面皮,那个没有虎性的?不要说平民,就是冤屈钱,也掠得几贯。况兼府堂上,比下县更加一倍。又

    见那孙家儿子为人刚暴,便绰号他做孙飞虎。他也随人叫唤,竟不改名。一女名孙蕙娘,年纪一十七岁,虽

    不能够淹通书史,也略识几字。人才俊雅,容貌到有九十分。生平不喜涂脂抹粉,竟作个村妆打扮,风情绰

    约,自是不凡。少时攀一卖米铺家,常顾 荒卖些贵米。他儿子被人咒死,蕙娘竟望门寡了。云客一进了门

    ,便捡一间精洁房子,把随身行李安好。孙爱泉见他斯文模样,又且仪容标致,时常煮些好茶,取几个点心

    与云客吃。一应茶饭,里面收拾,吃了後算。谁知赵云客是个俊俏儿郎,又乖又巧,出外买些好物,只说杭

    州土仪,送与爱泉妻子。爱泉妻子是热心肠的老人家,见云客甚是殷勤,就认做至亲一样。他女儿虽在里面

    ,也不十分顾忌。

    住了两日,云客出去打听王家消息,那王乡宦还不曾起身,傍晚回到寓中,劈面正撞着孙蕙娘。云客深深作

    揖道:「小生连日在此搅扰,心派安。」那蕙娘也不回言,竟望里头走进去。云客也进自己的卧房。当日蕙

    娘心上,思想起来:「吾家母亲说新租房的一个书生,人才生得甚好,且兼德性温存,想是好人家的儿子。

    不知甚事,独自一身,在此居住。看他衣服行李,也不像个穷人。」心上就有几分看上他的意思。云客自见

    蕙娘之後,把王家小姐,暂时放下心肠。做个现财买卖的勾当,只是无处下手。

    又过一日,爱泉夫妇,要到岳庙中,还一个香愿。商议买些香烛,第二日出门。云客早已得知,到那一日,

    绝早催做饭吃,要早出去干正经事。爱泉夫妇喜道:「我儿子差牌下乡,家内又无媳妇,独自女儿一个。幸

    喜得那租房的官人早出去了,我两人还了香愿,晚间便回来。」

    不想云客是聪明人,预先要出去,无非安那两个老人家的心,使他女儿不消央人相伴。及至上午,买些好绸

    缎,兑些好首饰,带在身边,竟到店中来急急敲门。蕙娘在里头,道是母亲决然忘了东西,转来取去,即便开门。

    只见云客钻身进去,便掩上门来,不慌不忙,走到蕙娘房里说道:「我赵云客是杭州有名的人家,虽是进了

    学宫,因无好亲事,还不曾娶得妻子。前日有事到扬州街上撇然见了姐姐,道姐姐决不是个凡人,所以打发

    家人回去,独自一身,租住在此。今日天遣奇缘,有此相会,若是姐姐不弃,便好结下百年姻眷,若是姐姐

    不喜欢有才有情的人,请收下些些微物,小生也不敢胡缠。」便将绸缎首饰,双手送去。但见满身香气氤氲

    ,一段恩情和厚。

    你道蕙娘怎样打发?那蕙娘虽则小家,人才却也安雅,说道:「官人既是读书之人,自该循规蹈矩。那苟合

    之事,本非终身之计。这些礼物一发不该私下 送。」

    亏那赵云客绝顶聪明。听得蕙娘「终身」二字,即晓得他有夫妇之情,说道:「小生非是闲花野草的人,任

    凭姐姐那样吩咐。小生当誓为夫妇。」只这一句顶门针,就针着蕙娘的心了,蕙娘叹口气道:「我这样人家

    ,也不愿享得十分富贵,但恐怕残花飘絮,後来便难收拾。」

    云客放下礼物,双手搂住蕙娘,温存言语,自然有些丑态。你道蕙娘为什麽这样和合得快?只因赵云客连住

    几日,那些奉承爱泉夫妇,与夫烧香读书,凡事殷勤,件件都照着蕙娘身上。蕙娘也是个听察的,所以两边

    便易容和合。就是左右乡邻人皆晓得爱泉平日是个精细人,自然把女儿安插得停当,那一日都不来稽查。正是:

    婚姻到底皆天定,但得多情自有缘。

    说这赵云客见了蕙娘,但与他叙些恩情,讲些心事,约道如此如此,即走出门,仍旧往别处去。

    看官,你道别人遇了妇女,便好亲个嘴,脱衣解裤,先要上床,煞些火气。那云客为何只叙心言,便走出去

    ?要知天下女子,凡是善於偷情的,他腹中定埋一段踌躇顾虑之意,始初最不轻易露些手脚。不比对门女儿

    ,烟花质地,一见男子,便思上床的。他虽是心上极种爱的人,头一次相交,必有一番驾驭男子的手段。却

    把一个情郎能给在掌握之中,那时任其调度,全无差失。此正是聪明女子要占先着的意思。

    看官们晓得的,但凡男女交情,若至上身干事,那先着便被男子占了。妇人虽甚狡滑,只好步步应个後手。

    所以莺莺偷那张生,明明约他夜间来做勾当,及至见面,反变了卦,直使张生见了莺莺,疑鬼疑神捉摸不定

    ,方 与他交合。那蕙娘是有智巧的,不是一味专要淫欲,云客窥见其心,反放一分雅道,他自然心服,留

    这好处,到後边慢慢的奉承。此又是聪明男子,识透女子的心性,故意把先着让他,以後的事便十拿九稳。

    仍旧出去,并安插他父母回来的念头,这是偷花手一毫不走漏的计较,也是云客第一次入门的手段。

    爱泉夫妇,还了香愿回家,看看日色昏黑,叫女儿开门点灯,还不见那赵官人到来,心上一发欢喜。只说他

    读书人有礼体,见我女儿一个在家,故此来得稽迟,若是那个官人来,急急备饭与他吃。不知读书人在外面

    装点,若要他心内果然有礼体,则怕明伦堂上难得这个好影子。况且女儿的计策,比老人家更高一层。

    云客约至初更, 提灯笼进爱泉店里。爱泉欢欢喜喜说道:「官人在那里干事?这等晚来!」云客道:「见

    你两个老人家出去烧香,知道无人在家,不好就回来得。」爱泉笑道:「为我出去,带累官人来夜了,恐怕

    肚 ,唤妈妈速备饭来。」云客道:「你老人家一日走劳碌了,饭便慢些也罢。」云客坐定,爱泉取饭来吃

    。因他外边烧香,这一晚便是素饭,云客吃完了,抽身到自己房里去。这一夜工夫就比以前不同了。你道有

    何不同?方 晚间约成的计,必定如何发落。

    评:

    前赵云客立誓要娶第一种美人,乃今未遇玉环王小姐,而先交蕙娘。毋乃羊质虎皮,见草而悦耶。

    作小说者,辟尽从来俚语,专以佳人才子之配合,谓天造地设的一种至情。而忽有辄於酒店中,何也?苏庵

    曰:「否否。」昔朱文公自白鹿洞讲学之後,唤诸弟子从了,周流四方城迷下蔡之色。文公伫立阶前,身不

    转移,目不交睫,心志。一曰忽到一村落间,偶见一家女子,嫣然态度,颇有惑阳惶惑,恍然若失者久之。

    诸弟子进曰:「先生讲学有年,一切功名富贵,视若浮云。今乃遇一女子,而不能定情,将何以贤贤易色之

    文训弟子也?」文公於无意中,为诸弟子所诮,猝然无以自明,因对弟子解嘲曰:「小子何见之浅耶?我所

    以伫立阶前,恍然若失者,岂因一女子哉?盖有谓也,夫茅檐之下,尚有绝色,四海之广,岂无大贤?」只

    这一句,便开诸弟子,多少触类推求的法门。世人只知珠翠成行,便是佳人;不知苎萝村中,原无金屋玉堂

    之地。此蕙娘有情,天作之合,自然不沉没於卖米 家,而留以待云客也,有以夫。

    ……………………………………………

    》

    225

    ●绣屏缘

    ●绣屏缘

    ●绣屏缘

    第四回 野鸳鸯忽惊冤网 痴蝴蝶竟入迷花

    诗云:

    谁言风味野花多,

    园内桑阴尽绮罗;

    若是野花真味好,

    古来何用讨家婆。

    第二回中,夫妻配合,已说得明白矣。此後只该将赵云客与蕙娘约成之计,一直说去,使列位看官,踊跃起

    舞,如何又把这诗正讲起来?不知云客私逃,就有好处在後,一时间说不尽。但是他家中父母,岂能忽然无念乎?

    自从云客前往西湖,家里只知道同那钱神甫、金子荣两位官人,做些斯文事业。

    员外见家人赵义回家来,问道:「官人如何不归,你先回来?」

    赵义答说:「官人同钱金两位官人,好好的在西湖游玩,着小人先回,恐怕家里有正经的事,故此先打发来。」

    员外也不提起。

    一连过了叁日,仍差赵义往西湖去候。赵义寻来寻去,并不见云客坐的船。赵义道:「我官人一定同那钱金

    两位去了。只不知在钱家,又不知在金家?」

    赵义也不回来,竟先往金子荣家探问消息,道:「是我官人表兄表弟,必然到他家里。」

    走到金家,门上人说:「赵伯伯有甚事到这里来?」

    赵义把寻官人的话,略问几句,管门人道:「自从前日我家官人,闻得同你家赵大官人西湖上去,这几日张

    相公家催贺分的日日在此聒噪。又且至元二年叁年的钱粮要比,不知动那一仓米完纳。我官人是没正经的,

    莫非往涌金门外看新串戏的,做那蔡伯喈记去了?」

    赵义晓得不在金家,又往钱神甫家问一问,便知端的。看看走到钱家,管门人不在,有个老妈妈立大门前。

    赵义便问妈妈:「曾见我家大官人到你家来?」

    妈妈认得赵义是赵员外家,说道:「我家官人也出去叁四日了,只因前日与里面娘娘讨了一番闲气,想是没

    颜面回家,不知这几日躲在那里,你家官人,并不见来。」

    赵义心上慌忙,急急归家,报知员外。另差人各处寻觅,也只恐他後生家,怕朋友搭坏了气质。那里得知赵

    云客自见玉环之後,私下叫了小船,带得随身东西,竟自追去。

    那一日,钱金两个暂往桥上散步,及到船中已不见了云客。只道云客有事,私自归家,不与他作别,深为可

    笑。又道是他的铺盖,远在船中,拿他做个当头。

    金子荣道:「我们两个且自回去,看他可到我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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