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4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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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皂隶打了叁十板赶出。有些班役随他到家索包,只得对了一两二钱送他,才各散去。明早叫了一乘轿,抬

    回庄去。也觉痛疼异常,将息了两月,方能如故。自觉无颜见人,只得静坐庄上,吃些清闲酒饭。

    且说文英自考了批首,天表六等,心中称意。不料刻卷广送惹出祸来,更觉奇异。时桂花盛开,文英与小姐

    步到芙蓉轩後花间赏玩。有词为证:

    花则一名种分叁色,嫩红娇白妖黄。

    正清耿佳景,旖旎非常,自然丰韵,开时不惹蜂乱蝶狂。

    把酒独酌蟾光问光,神何属离光中央,

    引骚人乘兴广赋诗章,几多才子争攀折,桓娥叁种清香。

    状元是红黄,为榜眼白探花郎。

    《右调 金菊对芙蓉》

    二人向芙蓉轩後看看,日色将午,方 回房。夫人唤秋香接文英、小姐去用膳。

    夫人对文英道:「我之倦倦相留者,意欲从容就此祖争,只为那厌物妒忌,不期宗师有此雅爱,不论奸情反

    为媒妁,其仁人君子。可钦可敬。」

    文英道:「这 因文章之力,宗师先已属目,边值此事到前,便开恩於我。」

    你看夫人见女婿取一名科举,领出花红纸笔,又见天表做出这丑事,愈敬重文英。

    一日,文英往街上闲步,见一家门首撑起布篷,挨挤多人。文英看是相士。只见那壁上挂华两句诗:

    识天下隐名宰相,如世上末遇英豪。

    只见那相士又口中念着四句道:

    石崇豪富范丹穷,早发甘罗晚太公;

    彭祖寿高颜命短,六人俱在五忖。

    这四句原是相士开口拦江网,指望聚集人来,便好得纸包骗分文。那相士也有眼力,在人丛中独向文英,把

    他自上而下仔细相了道:「尊相眉目生得清秀,气宇轩昂,况又贵骨非凡,应在少年科甲,还有鼎甲之荣。

    只是尊面有些黑气,日下恐有小人暗算,过了今年便交好运。」

    文英欣喜,包二钱银送他,欣欣回家。看见天表在厅前小遗,文英只得近前唱喏。他虽回一揖,其实愠见於

    面。自此一来,再无回庄之念。想在家要与文英寻非生事,竟在家中往下。

    那文英是个聪明人,见他颜色不悦,便逆来顺受,分外小心谦敬。这天表包藏祸心,只是要害文英。

    适有一人来拜,道是天表密举是上渠虎山。天表出迎,竟携手到静密之处坐下。

    天表道:「弟与你无有不解之仇,意欲设计害他,兄可为弟谋之。」

    虎山道:「他有了科举,若不及时下手,此气何由得出?不若纠集党伴,在门首伺候,待他出来打得半死便了。」

    天表道:「此计大妙。」

    两人计定,天表就回庄上。凡是牧牛牧羊种田种园的村夫,一齐唤来。顷刻聚了五六十人,天表取银二两买

    了酒肉佳肴款待众人。

    酒至半酣,天表道:「我与小庞仇深切齿,明日你们随我入城守在我家门首,看他出来着实打他一顿,我才

    少息其耻。」

    众人满口应诺。

    次早,天表领众人来到城中,又去寻那卖肉的王八、杀狗的朱七、卖俏的顾阿祖,皆是无徒光棍。

    朱七道:「既有此事,须多邀人日夜把守。」

    天表道:「我昨日在南庄带五六十人在此,今欲借重叁位为统领。」

    就取出叁封银送与叁人。朱七就挺身如报父仇,派叁十人管大门,又派叁十人管园门。排列已完,天表趋进

    家中。听得书声,天表心生一计诱他出门,就走到书房。

    见了文英,两人坐下,天表道:「今日是迎城隍会,我进城来一路真正好看,特来约你去看。」

    文英道:「侄愿闭门读书,不喜路途挨挤,不敢相陪。」

    天表见哄不出,只得到夫人里边去了。文英馆中一个小 名阿王,他偶然出门,见四下俱是人排着,悄悄来说。

    文英想道:「莫非这奸棍要来害我?」

    又见秋香来说道:「我在月台上,望见园门外崎十馀人,不知何故?」

    文英大惊,侯内厢,把前後门之故与小姐说了,便道:「定是天表要来害我,我今远遁几时,待秋闱得意,

    他自然顺从。若只 庭不出,万一夜间捱入,其奸谋来侍。我想王年伯现今告假在家,满城皆畏惧他,不如

    修书一函达他。」

    遂举笔写道:

    旬馀不及走候,鄙衷负歉。兹有奸棍刘天表毒如蛇 ,聚集六十馀凶,把持前後门来害小侄。恐黑夜潜窜入

    内,便堕其术中矣!敢求年伯尊舆黄盖并盛,使叁四人来到妻家,小侄闪身而出,庶可免此厄耳。特此走恳

    王老年伯大人尊前。

    写完即忙对园唤人持去。文英把衣服书籍收拾了,进与小姐相见。

    小姐含泪不舍,文英道:「我今一去,那光棍自扫兴而退,日後我偶来仍可相亲,只是权作躲避之策。」

    忽见一人步入,文英伸头一望,却是轿伞到了。

    忙与小姐挥泪作别,趋走出来,将书籍衣包放在轿内,文英便入轿坐下。轿前黄盖,轿旁家人随行,抬出大

    门而去。那班奸棍晓得是本城王乡宦,眼睁睁不敢动手。

    再说天表坐了半日,又到书房来寻文英,却是锁扣。进门一问,并不见踪影。慌忙赶出门首问那些人道:「

    你们守了多时,曾见一後生溜出麽?」

    众人道:「但见王乡宦抬进抬出,何曾见是後生?」

    天表道:「毕竟这乖贼放走了,你们且散去,只是空劳众位。」

    那文英坐了轿,来见年伯,王乡宦正色道:「年侄前程万里,怎把身置在险地,况秋闱在迩,尤宜刻志攻书。」

    文英致谢道:「若非年伯雅爱,几为棍徒所辱。」

    话毕就回家,见母将前杓说,母亲大惊。

    文英道:「科场在迩,欲把经书时文二叁场之类,预为温习,只是没有幽静之处。忽闻得张、任二友俱有科

    举,在一个古寺内肄业,我不若往昭二人,同他们作伴。」

    便寻到古寺内,见垂杨清溪,果是个幽静寺院。有唐诗一律为证: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有钟磬音。

    文英便往房头访问,长老随指引张、任书房之内见了张、任。即将伴读之事与张、任一说,张、任应承。

    文英遂回家,唤家僮挑了行李并衣服书籍即刻挑来,叁人切磋琢磨。

    你看天表见文英一去,便对夫人道:「文英前日同我到江阴去,我把几个笔画多的字问他,就不认得,还去

    进什麽场?」

    夫人道:「他吟诗作赋,俱是来得。」

    天表道:「如今世上人谁不晓得做几句打油诗,这折油诗能骗别事,难道举人进士也是骗得来的?如今把侄

    女另觅佳婿,不然那旧病又要发了。」

    夫人听说,与他争闹,放声大哭。他只得仍回庄。

    自此文英一月一回与小姐一会,其馀在寺中苦读。俄而冬尽秋来,又是一年光景。与试官已到,初六日进

    。到了头场,文英喜得题目凑手,七篇文字尽皆称意。二场、叁场,无不中式。

    过了十五,文英与张、任各写出闱牍,互相赞诵。候至出榜,文英果中第二名,张子将中在二十名,唯有任

    伯衢落在副榜第一名。

    文英欢喜之极,那些亲友莫不 送贺信,登门求见,真个一时荣耀。文英吃过鹿鸣宴,迎将回来。比那案省

    进学更加百倍。拜了祖宗母亲,次早便去拜夫人并见小姐。

    你道房师是谁?原来就是上元县知县赵公。因他是诗经都好,文英也习诗。

    进见之时,再叁致谢。赵公笑道:「当日进学是我超拔,今又是我首荐,终久在我门下做门生。」

    文英别了赵公,便去谢大座师,会诸同伴。赵公便将旗杆牌匾吹打送来。

    文英着人把旗杆竖起,牌匾高悬。来往之人看了,谁不钦敬?天表再敢纠党毒害文英吗?恐未必然。不知春

    试更得联捷否?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

    第十回 长安捷报状元郎 金陵锦衣归故里

    词曰:

    藜大映寒膻,铁砚磨穿,春雷忽向禹门喧。

    嚼尽黄 商徵韵,选中青钱。

    御试绿袍鲜,丰 翩翩,紫骑嘶到杏花边。

    十里玉楼争注目,魂煞婵娟。

    《右调 浪淘沙》

    再说文英中後,心中快乐异常,取出闱牍速刻朱卷,写下许多拜帖,以待朱卷完工,便可往拜亲友并诸同年

    。将及十馀日方 板完。连忙完得印订事务,又是十多日,文英 得出门拜客。文英家中向来原是乏价的,

    此时竟有叁匹人跟随。

    不知世俗恶薄专有一种人等,一科新举人出,便去投靠着,名曰:「靠新贵。」待得官高位显,家主有了势

    力,他便虎视眈眈择人而食,岂是些贤良人物!

    却说天表是个势利人,起初谋害文英,又要转嫁侄女,一见文英中了,便袋许多盛礼致恭伏罪。

    文英拜客回家,他便伛偻足恭出外相迎,笑容满面,如坐人於春风和气之中。文英见他礼物乐得收下。

    又看此鞠躬之状,前日之事就消释了。及至见了夫人,甜言美语,百般奉承,嘻嘻笑道:「嫂嫂今日有了好

    女婿,连我脸上加了十分光彩。」

    夫人道:「前日被你捉奸到官,使我女儿出乖露丑,就有些光彩也与你无涉。他今日举已中了,你快去做怎

    样的大官,在此何干?」

    天表满面羞惭,坐立不安。少顷小姐出来,又假意说道:「侄婿之中,只因我前次激励得紧,他方肯苦志寒

    窗,今日幸登金榜,你看这次叔叔有功麽?」

    小姐背面不应,他又笑戏这:「做了举人奶奶,把阿叔都不瞅不睬了!却无是理。」

    小姐勃然怒道:「前後门拦埋伏多凶,不知谁人毒策?若非巧计脱身,怎有今日,忍心害理,其此为甚!」

    天表甚觉没趣,怏怏而出。

    文英为着大座师在馆,日日清晨要去参见。那些同年都来同谒,参过座师,又要往谢按台并各房师。众人随

    自散去。文英拜完同年,那回拜送朱卷的纷纷到来,文英应接不暇。

    亲友中,有当日未曾送贺信的,如今又来补送。文英只得将前番的、现今的,一一请来看戏饮酒,以了此局

    。那张子将与文英同在赵公门下,他家贺富厚,便捐贺请一房年友相接,文英只得也去赴席。

    那赵公一房,取得八卷门生,其首即是文英,特荐经魁,主司准之。到张子将已是第叁卷了,赵公心中最得

    意的是文英。忽一日,见报到钦召赵公,说是钱粮催徵得足,居官清正,颇有才干,不畏烦剧,特召进京考选。

    赵公喜不自胜,把科道官职就稳拿在手里。连忙打点行囊,交割钱粮并名样册籍,辞别上台,文英置酒作饯

    。到了明日赵公起身,文英远送到二叁站路外,方 回家。

    是日就与小姐商议,道:「我们二人今日成全夫妇,皆赖王宗师之功。闻得初叁是他诞辰,不可无礼往庆。」

    文英立时袋一副盛礼,以酬当时作合之恩。那礼规写道:

    谨具

    寿币肆端 鲜鱼肆尾 寿烛一对 寿仙一座

    鲜肉二方 寿面一盘 生鹅一对 寿糕一盘

    生羊二只 生鸡四只 寿桃一盘 春酒二壶

    奉 申 祝敬

    门生庞国俊顿首拜

    到了初叁,文英将礼帖交与从者,坐了大轿往见宗师。文英一至,宗师当堂相见。文英即将视帖递上,宗师

    展开细看,殷殷致谢。便把寿币寿仙寿酒收了,馀皆返璧。

    文英抽身告别。回到门首,只见张子将的轿也到了,文英邀入坐下。

    张子将道:「年兄何来?」

    文英道:「特去拜王宗师生日,不期兄来赐顾,刚刚相遇。」

    张子将道:「如今已是十月外,我辈同年起身会试者,足足去了一半。小弟拣定十五起程,年兄可整束行装

    与弟偕往,不可迟延。」

    文英道:「月半边,再捱不去了,领教!领教!」

    及送子将出门去,便与小姐言之,竟接母亲一同居住。惟候十五日下舡。收拾衣服铺盖,带了二百金盘费,

    叁个僮仆。

    到了十四晚,夫人备酒款待。明早把行李先发下船,自己别了母亲并夫人,文英与小姐依恋不舍,只得挥泪

    而别。幸有子将同行颇不寂寞,出了南京,一路上便勤心读书,将有两个月才到都门,赁下寓所,子将、文

    英互相砥砺。只听得前後左右皆是吟诵之声,愈加兴高。

    到了二月十五日,叁场已过,文英闱卷又做得清新可爱。

    等至揭晓,文英中在第十二名进士。那张子将竟遭点额,连茸嗟叹,便与文英作别道:「年兄今日已作天上

    人了,小弟情兴萧索,准在明早就要回家。」

    文英置酒作饯,又将十二金作赆,张子将带领童仆,先自回去不题。

    再说文英到了叁月初叁日殿试,此时尽挟生平抱负,竟吐胸中锦绣。献策金门,皆欲夺取天下大魁。不桀英

    中了状元,侍胪唱时,竟选了翰林院编修。

    文英步进殿前,谢过了圣恩,钦命游街叁日。

    辞朝出来,宫花宫袍,闪闪烁烁。到得丘凤楼前,府尹将轿来接。抬到堂前,府尹备筵款待文英,此时荣耀

    无比。那些在京大小官员,无不厚礼申贺。

    便差报子往江宁府刘状元府中报捷,报人禀道:「老爷姓庞,为何要报到刘状元家去?」

    文英道:「我因赘在刘府,太夫人亦在彼处,所以先要打头报去。」

    报人星夜飞奔来到江宁,竟往刘府报捷。举家听得文英中了状元,真是喜从天降,便把报人留在家中住了,

    忙接天表回家打发赏赐。

    天表与夫人争竞出门,文英进京几时,并不回家一次。听得文英中了状元,追悔无及。又自拨量道:「当今

    之世,倒是势利些方行得通。我今回去说几句势利话,断没有怪我之理。」

    趋将回来,但见喧阗闹吵,俱是宦家来贺的。

    天表见了小姐,深深拜揖道:「状元夫人,愚叔特来贺喜。」

    小姐连夸叔叔深谋奇计,致有今日之荣。

    夫人道:「前日招了庞生为婿,你说是玷辱匾额。今已得中状元,便翁婿一般,并不见玷辱之处。」

    只因报人催促起身,遂命天表酬谢送出。

    次日,江宁太守得了试录,恭送旗匾以表其门。又建状元牌坊,母子婆媳喜出望外。又把门墙改得齐齐整整

    ,凡是天下之人,谁不记得庞状元。正是: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文英授了翰林官职,虽欲请假还乡,奈非叁年例假焉得告归?京中官长看他年纪幼小,姿容如玉,谁不赞美

    。有一当推阁下姓方,名之杰,生得一女,年已十六,只因不肯轻配,以致尚未许人,必择少年状元便谐伉俪。

    一见文英,心中如得至宝,不忍撇下,烦通政司孙相德作媒。

    文英正静坐中堂,只见一人报进道:「通政司孙爷来拜!」

    文英连忙出迎,请到堂前坐下。

    文英道:「有何见教?敢蒙下顾。」

    孙公道:「阁下方彦翁仰慕大才,有一爱女欲以庞兄为婿,特托不佞做媒,幸勿推却。」

    文英道:「晚生名微德薄,已有妻室,只是未曾送进,此事万难从命。」

    孙公道:「既然如此,也不敢相劝,容俟回覆彦翁,再当请教。」

    言罢起身别去,便见方彦翁,将文英之言细述。彦翁不悦,又烦孙公再叁致意。孙公只得又见文英说道:「

    方 转述尊意,彦翁大有不悦之色,只怕这亲见能固却说合。坚执不允,只恐日後变生不测,还要叁思,勿

    贻後悔。」

    文英复如前言,那孙公也有些厌烦,一去竟爰彦庵,云是不谐。

    彦庵正在大怒边,王敬斋来望问道:「先生何故不悦?」

    彦庵道:「我将爱女愿与庞状元作配,他只云有妻不从。」

    敬斋道:「那庞生是我年侄,他原娶妻二年。今科新探花李元,此人才貌与庞生不相高下,且仅十八岁,尚

    未有妻,先生不若招为佳婿其相凑合。」

    彦庵便又烦敬斋作媒。不想敬斋一说,他便应诺。文英要接家眷进京,因无正人可托,止天表是个呆物,只

    得中止。

    忽一日余五求见,文英邀入书房,亮明道:「前日匆勿造贺,尚有一事未及细谈,不知庞爷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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