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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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众人纷纷起立,表示决心。

    “好!”夏氏颔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夏家自开国以来,奉先祖圣旨历任合州节度使之职,并掌管合州军队,至此已世袭三代。只因身为一介女流,故将合州节度使之位传与仲文,而今仲文西去,合州首位空缺,眼下又遭外敌入侵、局势紧迫,合州一日不能无主啊!”

    “夫人本是夏家后人,如今于大人故去,新任节度使未定,还望夫人能出面主持大局。”说话的是坐在阮天恒旁边的郭义。他的话一落,立刻引起一番低语,有人点头,有人犹豫。

    夏氏凝重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在阮天恒那里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到我的脸上,深邃的眼睛中突然迸射出一种神采。她捧起桌边放置的一方锦盒,放到正中,郑重的掀开盖子,取出一只白玉的虎头方印。

    “诸位。”她停顿片刻,语气愈发凝重,“夏家既为先祖钦定,作为夏家的继承人,自有权过问合州之事,但我年岁已高,力不从心,且多年来甚少理事,恐无法担起守护合州的重任。”

    她忽而转头看了看我,擎起那枚大印,继续说:“小女心洛,虽然没有像我和我母亲一样继承夏家姓氏,却是夏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是我和仲文仅有的血脉。”

    她走下来,将手中的大印送到我面前:“洛儿,我将合州印交给你,从现在开始,合州的一切事物暂由你代理,新的合州节度使,也将由你来任命。”

    “娘,我……”我微微吃惊,忐忑地望着夏氏手中的大印,有些犹豫。

    下面的人群中有明显的吸气声,还有人窃窃私语,对面的阮天恒也是略显惊诧,眉毛微微抖了几下。

    “接着,娘相信你可以!”夏氏微笑地看着我,目光中一丝肯定与希望,她回身对着其他人说:“诸位可有异议?”

    众将沉默片刻,阮天恒率先说话:“属下愿听命于小姐,助小姐保卫合州!”

    “俺是个粗人,不会讲话,但俺知道夫人的决定一定错不了,属下谨听小姐吩咐!”人群中探出个人来,却是之前在灵堂叫闹的张将军。

    “谨听小姐吩咐!”众人齐和。

    我却是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过合州印,彷佛做梦一般。

    “咳——”夏氏在身旁轻咳一声,我猛地惊醒,看着她给我一个鼓励信任的眼神。

    我咬了咬嘴唇,抬头环视大家,声音响亮:“心洛年纪尚轻,又是一介女流,暂时掌管州印,只为继承父亲遗志,保合州一方平安,还望各位将军鼎力相助,驱除强虏!”

    我静静地站在夏氏身边,那一方坚实的大印压在手中,同时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52、兵戎相见

    当夜,我陪着夏氏守在灵堂。

    尚未从接受合州印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我依旧感到不安与迷茫,我不知道夏氏为何要将合州的事情托付给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起几十万合州百姓生命的重托。

    有微风吹来,掀动廊檐下长长的白幡,萧索的白灯笼来回摆动,连同地上被拉长的树影一同摇晃。

    “娘。”我走近一直坐在香案旁的夏氏,轻轻将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洛儿,你是不是一直在奇怪娘为什么会将合州印交给你?”夏氏抬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探询地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夏氏看向灵柩,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合州交给你,我想,也是你爹的意愿。而且,现在除了你,娘不相信任何人。”

    “那阮天恒呢?娘之前不也看好他吗?”

    “天恒是个不错的人选,娘也信得过他,但合州节度使只能由夏家人继承,你们还未成亲,现在若将合州交给他,恐授人以柄。”夏氏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

    “可是,我……”我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夏氏轻轻一笑,有些凄凉,却又饱含坚定:“洛儿,这一年多,娘觉得你变化很大,也长大懂事了很多。娘知道,合州的担子对你来说实在太重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必须拿出勇气去承担,娘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娘……”突然心里一阵酸痛,我伏在夏氏的怀里,眼角再次湿润:“我好想爹啊……”

    夏氏抚着我头发的手有些颤抖,紧紧搂住我,仿佛要把所有的感情都揉进我的身体。

    一夜无话,那专属于母亲的深沉的温暖渐渐抚平我的不安与悲伤,终于静下心来,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我仍躺在夏氏的怀里,我抬头看着她的脸,依然挂着浅浅的泪痕,我突然发现她似乎一夕间老了很多,鬓边竟出现了几缕如雪的银丝。

    “洛儿,天亮了。”见我醒来,她喃喃地说。

    “是的,天亮了!”我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腿,打开房门,一道初升的阳光照射进来,带来一丝暖意。

    小多已经在外面等我,我随她一起回到后院,简单梳洗后,换了一身利落的戎装。我站在铜镜前,看见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自己:高高束起的马尾直垂到腰际,环在额头的白布透出一丝寒意;娥眉轻挑入鬓,眼睛里泛着些疲惫的血丝,但却出奇地清澈明亮,略显瘦削的下巴显得孤傲而刚硬。

    小多轻轻帮我穿戴好稍微有些重量的白色软甲,我打开门,站在阳光里,白衣的反光让人有些眩晕。

    “小姐……”小多在后面喃喃道:“真的是小姐么?”

    夏氏不让我再留在府中处理于呈的后事,催促我早点去兵营进行防范部署。

    我去看过阳臻,情况不很乐观,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大夫说至少要卧床休息两三个月。之后又去了阮天恒的住处,他身上缠了绷带,却仍坐在桌前看书,见我进来,眼中闪过一道欣喜,随即又涌起些许悲伤:“洛儿,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大人,保护好你……”

    “天恒,你已经为我、为合州做了很多!”我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

    他抬头仔细地看着我,有种不明的情绪从脸上一带而过:“洛儿不要担心,我一定帮你守住合州!”

    我伸手抚上他的伤口,轻轻问:“疼吗?”

    他摇摇头,手指柔柔地划过我的脸庞,触到我耳后的那道伤疤,声音有些阴翳:“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门外的士兵突然来报:“小姐,拓跋璟率军在城外徘徊,行踪很是诡异!”

    我目光一凛,按住正要起身的阮天恒:“你有伤在身,莫再劳累,我去看看!”

    他抓住我正准备抽离的手,定定地看着我,重重地吐了两个字:“小心!”

    “嗯。”我点点头,走出门去,翻身上马,直向北门奔去。

    原本带兵驻在北门的是阮天恒,受伤之后便换做郭义,此时正站在城楼上,指挥士兵严阵以待。

    “小姐!”见我上来,他微微吃了一惊,赶忙迎上来,“这里危险,小姐还是速回城中吧!”

    “郭将军!”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如果是我父亲,他一定不会躲在城里,这里有这么多的将士,随时都面临危险,我区区一个女子,命不足惜!”

    “小姐……”郭义脸上有些动容,“郭某誓死保卫合州!”

    “心洛替父亲谢过郭将军!”我深深行了个礼,不等他说话,立刻转了话锋,“北隆又来叫阵?”

    “拓跋璟又带了人来,既不叫骂,也不攻城,不知有何企图!”

    “哦?”我轻轻皱起眉,快步走到城墙上的箭垛前。

    拓跋璟只带了不多的兵马,立在城下,依旧一身金色的战袍,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他拨马列在队伍的最前面,仰面望着我,脸色平静,目光如一泓探不到底的深潭。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心底划过一道无声的痛,我不会原谅你,拓跋璟!我不会原谅你!

    他似乎看到了我眼中的痛苦与愤恨,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霾,嘴唇突然无声地张了张。

    “洛洛……”我似乎听见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猛地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水划过。

    “放箭!”我转身下令,声音中带了一丝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第二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3、兵戎相见

    我转过身,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心底抽打出道道伤痕,努力压制住回头的冲动,一股巨大的悲伤随着全身的血液流淌。原来环境真的可以令人改变,我无法相信自己也会沦为毫无意义的战争工具。

    许久,世界恢复清静,脑中依然紊乱。

    “小姐,北隆退兵回营了!”身后郭义提醒着我,小心地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我。

    我沉吟了一下,转过头,看见远处马蹄扬起的黄尘渐渐落定,城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若干尸体,穿透其身体的羽箭像极了荒野中丛生的杂草,汩汩流淌的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沉重的暗褐色。

    胃里有些翻腾,我匆匆回过头下了城楼,快步走进内城的营房里,捧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壶凉水,心悸的感觉依然久久地盘旋萦绕。

    “小姐?”郭义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我。

    我垂下眼睑,呆了半晌,抬起头看着郭义问道:“郭将军,从军多久了?”

    “郭某十四岁入伍,至今已经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好长的时间啊!”我对着他,眼光看向有些模糊的合州,“一定经历过很多的生生死死了吧。”

    郭义挺直上身,言语中带了几许骄傲:“郭某跟随于大人,经历过大小几百场战斗,杀退的敌人也有数十万了吧!”

    我低头不语,在这样一个纷乱的世界,连最基本的生存权利都需要用鲜血与战争去维护,每个人的生命都轻贱得毫无重量,如一片寒风中飘摇的树叶,随时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早就盘桓在心头的疑惑,问道:“郭将军,家父的意外身故,一直令我母亲和我耿耿于怀,有些事情,我想问得更清楚一些。”

    “小姐请说,郭某一定知无不言!”郭义认真地说,脸上的沟壑愈发清晰。

    “昨日出阵,军中尚有数名大将,为何偏是合州主帅出城迎敌?”

    郭义躬身上前,脸色沉痛,眼角有些湿润:“合州城虽有十几员将领,但远不及北隆的虎狼之师,只是丈了地利严防死守、拖延时间。昨日拓跋璟兵分四路,分别攻打四面城门,各城门的将士分身乏术,偏偏阮参军和阳臻又受了重伤,于大人便同我亲守北门。”

    他看了看我,稍做停顿。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后来拓跋璟以小姐为质前来叫阵,郭某向大人请命出战,却被大人严厉拒绝,他说拓跋璟绑了他的家人,便是家事,坚持要亲自出城迎战,大家劝阻不动,只好……”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变成压抑的呜咽。

    眼前的中年男子,刚毅的身体似掩藏了巨大的悲痛,却又拼命压制不得发泄,眼睛憋得通红,偶尔从嗓子中挤出的呜咽,听起来有些怪异,也更显凄凉。

    “除了你,昨天还有谁在城楼上?”待他情绪稳定些,我继续问。

    “阮参军也在,但他身受重伤,只能勉强站立,也无法应战。”

    “知道了。”我疲倦地闭上眼睛,感觉毫无头绪。

    “小姐!”郭义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满面悲怆。

    “郭将军!”我大吃一惊,忙蹲下去扶他:“将军这是为何?”

    “小姐!我对不住大人,对不住合州啊!早知如此,就是拼了命,也要将大人拦住的呀!”一时间竟是热泪纵横,泣不成声。

    “将军不必如此。”我伸手扶他起来,“事已至此,将军无需太过自责,当务之急便是尽早退敌,家父在酒泉之下也就得以安然瞑目了!”

    看他又要抱拳施礼,我忙转了话题:“目前北隆营中的粮草如何?”

    “本已所剩不多,又被阮参军烧了大半,据探子回报,也就再支撑半个月吧。”

    “可有北隆援军补给?”我想了想,继续问。

    “之前派出攻打青、烟的两支军队,本就是迷惑我们,牵制青、烟两地对我们的增援,据报今早已派了辎重补给往合州赶来。”

    我走到墙上悬挂的地图旁,眉头渐渐锁紧:“青州、烟州离合州不过几天的路程,一旦北隆的援军到达,有了充足的粮草,合州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容易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

    “的确如此!”郭义赞同地点点头,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所以,我们必须在北隆援军到达之前给拓跋璟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着他点头。

    “但是……”他的神色又倏然黯淡,“拓跋璟骁勇善战,工于谋略,要对付他,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瞥了一眼有些泄气的郭义,淡淡地说:“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能够被攻破。”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更新!

    54、破军

    自那天退敌后,两天来,拓跋璟及北隆兵并没有什么动静,似在静待援军,又似在伺机而动。

    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退敌。现代近三十年的生活经历此时没有任何参考意义,我唯一可依赖的仅仅是一种直觉,因着这种直觉,我愿意赌一次,以于心洛的身体和我的灵魂做赌注。

    合州有个习俗,在外凶死的人要执行夜葬,也就是子夜后出殡下葬,于呈的丧事也遵照了这一旧例,墓地就在夏家墓园内,位于合州城西北的青松岭。

    “青松岭……”我坐在议事厅的桌旁,低头看着地图喃喃道,指着青松岭不远处的一道山谷问身后的阮天恒:“拓跋璟的军队,可是驻扎在长谷外?”

    “是的。”他轻轻点头。

    “青松岭可有道路通往长谷?”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凤阳坡那里有条小路。”他扬扬眉毛,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难道……”

    “你说,拓跋璟会不会趁出殡的时候围攻我们?”我出声打断他的话。

    他轻轻摇摇头,伸手抚抚我的长发:“洛儿不必担心,拓跋璟虽诡计多端,但为人倨傲,断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径。“

    我站起来,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着桌上的地图,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来,我、就、去、找、他!”

    阮天恒扶住我的肩膀,轻轻将我的脸转向他,深深地凝视半晌,眼中神色变幻:“洛儿,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是么?”我幽幽的叹口气,“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谁,都是会变的吧!”

    “你真想这么做?”他紧紧盯着我。

    我点点头,拿起毛笔,在拓跋璟扎营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但是,大人出殡……”他拧起眉头,有些犹豫。

    我站起来,走到透过窗楞射进来的阳光里:“这是合州唯一的机会了。任人说我不孝也好,大逆不道也罢,都不重要。”我伸出手,想把泻进来的光线接在手中,“合州百姓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了解。”阮天恒走过来,将我环在胸前,宽厚的肩膀似乎给了我更多的力量。

    “你的伤……”我担忧地看着他。

    “无妨。”他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更加刚毅坚定,“为了洛儿,即使舍了性命也不足惜!”

    “阿青。”我感激地看看他,转头出声叫来门口的侍卫,“将各位将军请来,我有事交代!”

    很快,众人齐聚而来,我开门见山,将自己的计划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自然引起一片哗然,震惊、怀疑、担忧、悲怆,各种神情俱现,有人赞同,有人劝阻,有人犹豫不决。

    “各位将军,心洛决定已定,不必再议。”我环视一周表情各异的将士,语气平静。

    “郭将军,张将军!”我看向郭义与张莽,“两位今晚各率精兵五百,带好火药、火箭,提前潜出城到距青松岭五里外的凤阳坡待命,注意秘密行军,不要让人发现!”

    郭义与张莽互相看了一眼,低头称是。

    “阮参军。”我转头看向阮天恒,“我和你随出殡队伍一同出发,到达凤阳坡后,我会同郭、张两位将军汇合,你继续前行,替我送父亲出殡吧。”

    “洛儿……”

    “小姐……”

    我摆摆手,轻咳一声,眸光清冷:“其余人坚守岗位,严防敌人趁虚而入!”

    “是!”众人相互望了望,领命离开。

    戌时过后,出殡的队伍出发,于家的男女老少均列队其中,后面还跟了三百士兵。白色的灯笼,像一条白色的长龙,浩浩荡荡地穿过合州城,道路两侧跪满了身披白孝的合州百姓,隐隐有低泣声传来,又随着夜风飘忽而去。

    我一身白甲,走在前面,后面是拉着于呈灵柩的马车,夏氏和两个姨娘跟在马车两侧,阮天恒则护在灵柩之后。身后的人嗡嗡嘤嘤地哭着,声音凄凉,雪片般的纸钱抛向漆黑的夜空后,倏然不见。

    终于到了凤阳坡,前面已有人接应。我放慢脚步,移到夏氏身边轻轻说:“娘,女儿不孝,不能为爹爹送行了!”

    夏氏猛然抬头看我,愣了半晌,仿佛明白了许多,睫毛颤抖着低下头:“娘等你回来!”

    我转身离开,往后面走去,经过阮天恒时,紧紧攥了一下伸过来的手,并不看他,跟着接应我的人迅速融入黑暗的背景。

    “出发!”我翻身跨上马背,抬头看看天空稀疏的星星,轻声发令。

    沿着崎岖的小路秘密而急速的前行,一个时辰后,我望见了前方北隆大营的篝火,熊熊的火光,给眼睛带来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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